“疼！”

隨著女人衣服被撕開。

楊野的腦子一陣嗡鳴。

這一幕，他很熟！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腦海中翻滾的畫面，再次涌上心頭。

那是1977年的夏天，他翻進(jìn)了同村柳月茹的家里。

事后，楊野害怕東窗事發(fā)，拋下瞎眼的老婆，逃出村寨，一路顛沛流離，最后偷渡到了東港。

逃到東港以后，為了生存，楊野痛改惡習(xí)。

他先后干過機(jī)械工，開過的士和小巴，經(jīng)歷二十年摸爬滾打，從一個出生于西南山區(qū)，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混，成長為了在東港開公司的成功人士。

往后的日子，楊野風(fēng)光無限，開洋車，住洋房，睡洋妞，身邊從來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

可楊野知道，這些女人都是圖他的錢，他越發(fā)懷念牛尾寨那間破土坯房里的，那個被他拋棄了的盲人妻子。

那個年代，吃不飽穿不暖，嫁給一個好吃懶做的男人，無疑是悲哀的。

何況還是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徐明玉嫁給楊野后，不僅每天要伺候楊野吃喝，還要忍受楊野的無端打罵。

楊野嫌棄妻子是個殘廢，嫌棄她被門檻絆倒時的丑態(tài)，嫌棄她因為眼瞎，交公糧時被大隊長故意克扣斤兩的無能。

更嫌棄這個女人，像牲口一樣被他打罵，卻任勞任怨的樣子。

楊野不敢找大隊長的麻煩，但打罵女人卻是一把好手，稍有不順心，便對徐明玉拳腳相加。

若是讓楊野餓了肚子，那徐明玉更是犯了滔天的罪行。

家里那根豎在門框上的扁擔(dān)，就是楊野發(fā)揮“大丈夫”氣概的好家伙。

他能把妻子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

半個月后，家里沒吃的了，他也能把徐明玉從床上拖下來，讓她瘸著腿，去外面找吃的來。

功成名就的楊野，曾懷著愧疚的心情，曾在90年代回到西南山區(qū)的村寨，想尋到自己的糟糠之妻。

但也就在那時，他才知道，在被他拋棄的第二個月，瞎眼的妻子為了找一口吃的，半摸半跪著爬到后山上去摘野菜，不慎滾落下山坡。

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了。

當(dāng)時的徐明玉已經(jīng)意識模糊，口中卻不斷念叨著要回家，她怕丈夫突然回來找不到她，更怕丈夫餓了肚子。

可她到底沒等到那個視她如草芥的丈夫回來。

“楊野，你是個畜生！”

是啊，我是個畜生。

楊野的思緒，被眼前的女人打斷。

女人叫柳月茹，長得漂亮，皮膚白嫩，是牛尾寨身材最好的女人。

楊野記得，前世的自己來找柳月茹借糧食。

發(fā)現(xiàn)柳月茹的父親不在家后，干出了混賬事。

柳月茹是個漂亮又孝順的女人，一個人養(yǎng)活老爹和自己，偶爾也會上山打點(diǎn)獵物補(bǔ)貼家里。

就是這么個好女人遇到了楊野這個混蛋，被毀了一輩子。

此時柳月茹上半身的衣服已經(jīng)被楊野扯碎。

他不敢看，趕緊脫下自己的白褂子，蓋在她身上。

他更不敢直視，柳月茹那如刀子的眼神。

差點(diǎn)釀成大錯??！

楊野沒想到，竟然重生在了他和妻子命運(yùn)轉(zhuǎn)折的節(jié)點(diǎn)。

好在重生及時，沒有發(fā)生到那一步。

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上一世楊野回村尋妻的時候才得知，柳月茹并沒有揭發(fā)今天的事。

畢竟那種事情發(fā)生在農(nóng)村，能把女人的脊梁骨戳爛，哪怕女人也是受害者，也不敢輕易報到大隊上去。

但上一世的楊野做賊心虛，居然自己溜了，留下妻子孤獨(dú)慘死。

所以現(xiàn)在。

“柳妹子，對不起，我一時糊涂，干了錯事，我現(xiàn)在有事，我得回去一趟，等我忙完，我一定給你鄭重賠禮道歉。”

楊野必須先回家一趟。

家里還有一個餓著肚子的女人在等他。

說完這段話后，楊野留下驚魂未定，又一臉錯愕的柳月茹，馬不停蹄往家趕。

老婆，我回來了！

推開那扇破木門，熟悉而陌生的那個家映入眼簾。

四面漏風(fēng)的土坯墻，破破爛爛的幾件家具，陳舊發(fā)黑的被褥，一股子霉味直沖楊野的鼻子。

屋里，昏暗暗。

一個瘦弱的女人，瘦得像一片葉子，縮在床角。

她看不見，只聽“哐啷”的一聲門響，嚇得忍不住哆嗦。

是丈夫回來了。

徐玉明摸著床沿，顫顫巍巍下了床，那張氣色衰敗的臉上，全是畏懼：“我馬上......馬上給你弄吃的......”

她伸出一雙皮膚粗糙龜裂的手，摸索著往廚房走去，踉踉蹌蹌的，險些又撞到了門檻。

楊野不敢上去攙扶，怕嚇著了妻子。

因為妻子早就已經(jīng)被他打怕了！

稍有一點(diǎn)動靜，就會如驚弓之鳥一樣。

看著妻子艱難地摸到灶臺邊上，那干瘦的手臂撐著灶臺，露出的塊塊青紫顏色，讓楊野的心都在滴血。

畜生啊！

自己上一世，真他/娘的是畜生??！

看著自己做的孽，楊野慶幸老天爺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jī)會。

他默默發(fā)誓，這一世，一定要讓妻子幸福地活下去。

“哐！”

廚房內(nèi)，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響，震得楊野的心口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他火急火燎沖入廚房。

原來是瞎眼的妻子，不小心將家里唯一一口鍋弄翻在了地上。

聽到丈夫趕來，徐明玉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她驚恐地跪下來，哀求楊野不要打他。

“當(dāng)家的，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的......”

徐明玉像只失措的小兔，跪在地上，蜷曲著瑟瑟發(fā)抖的身體，喉嚨里發(fā)出的聲音，因為恐慌而變得沙啞。

楊野看著惶恐的妻子，心被狠狠揪住了。

疼！

真疼！

家里已經(jīng)沒有吃的了，妻子是知道的。

她一定是繃緊了神經(jīng)進(jìn)的廚房，才不小心打翻了鍋。

一口鍋算什么？

楊野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妻子，懷著滿腔愧疚，將妻子輕輕抱進(jìn)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