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內的水聲與呼吸聲漸漸歸于平靜，紅袖回到房間。

紅袖依例備好溫茶與寢衣，茶盞與衣衫皆按蕭絕的習慣陳列于案，一切擺放妥當后，她安靜地坐下，目光落在空蕩蕩的床榻上，一動不動。

蕭絕周身蒸騰著氤氳水汽，水珠順著緊繃的肌肉線條滾落，走出來，一眼便看到了繡墩上仿佛一尊瓷像的背影。

跟小時候不一樣，以前總是冒冒失失，喜歡做些傻事卻掩不住眼底的靈動，多少有點可愛。

如今的她像一具提線木偶，任憑周遭如何喧囂變幻，始終面無表情地靜默著，真是越看越窩火。

“愣著做甚？”

他手上力道一沉，將素白毛巾擲出，最終不偏不倚地落在紅袖頭頂。

紅袖回過神，不動聲色拿掉頭上的毛巾，抓起寢衣往那邊走。她神色如常，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那個位高權重、威猛懾人的男人，而是一團無關緊要的空氣。

蕭絕眉間凝霜，一瞬不瞬地盯著紅袖的臉，牢牢鎖住紅袖眉眼間的神情流轉。

沒有變化，她真的就是個木偶人。

蕭絕眸光驟然一沉，聲音裹著寒意森森逼近：“是不是不管本王如何折磨你，你這張臉都能維持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紅袖垂眸，給蕭絕系上內襯的腰帶，聲音淡然。

“奴婢的命是王爺給的，王爺想要如何便如何?！?/p>

紅袖昂首望向蕭絕，詢問他意見，“王爺是想要看奴婢笑，還是想看奴婢哭？”

蕭絕忽然偏頭，唇角扯出一抹諷笑，眼底一絲陰郁的煩躁一閃而逝。

他一把用力扣住她纖細的手腕。

“王……王爺！”

紅袖來不及反應，蕭絕已經(jīng)將她橫抱起來，大步流星走向床榻。

被粗暴地摜到床上，天旋地轉間意識碎成亂麻。

“王爺！”

紅袖試圖爬起身，又被蕭絕一把按下去。

他慢條斯理脫下內襯，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單膝壓上床沿，姿態(tài)慵懶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冰涼的唇瓣貼上頸側，他指尖熟練地勾開領口。

布料擦過皮膚的細微聲響里，帶著令人戰(zhàn)栗的親昵。

紅袖垂眸忍著怒意，偏頭避開他的吻，“奴婢記得王爺不喜歡用旁人用過的東西?！?/p>

蕭絕動作沒停，嗓音里噙著刻薄的笑意，“穩(wěn)婆說，你還很干凈?！?/p>

嘶——她身上的衣服被蕭絕蠻橫扯開。

他喉間滾出一聲低笑，喜怒難辨，那笑聲像淬了冰的刀刃刮過耳膜，森冷刺骨的威脅讓紅袖陡然遍體生寒。

“你本不過是為本王暖床的玩意兒?！彼N著她耳邊道。

紅袖倏然閉眼，任由那股沉悶的男性氣息纏繞周身，把所有情緒都鎖進心底最深處。

懶得回應，亦懶得抵抗。

……

深夜。

燭影搖紅間，男人上身赤膊，露出大片冷白肌膚，卻因常年習武而布滿若隱若現(xiàn)的肌肉溝壑，強勢而性感。

蕭絕倚在床頭，手上的煙槍煙霧繚繞，將他整張冷峻的臉都氤氳在晦澀不明的薄霧里。

床邊，本就嬌小的女人一身紅暈，瑟瑟發(fā)抖。

他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嗓音平靜無波：“怎么，疼了？”

紅袖喉間微動，倒刺般的灼痛便從聲帶處炸開。

她開口，聲音沙啞，“奴婢有事想跟王爺商量?！?/p>

蕭絕捻滅煙槍，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涼涼道：“你倒是聰明，知道現(xiàn)在跟本王談條件比較容易。”

“想要什么？”

紅袖也不管他語氣中的嘲諷，直接開口，“請王爺幫奴婢的姐姐贖身?！?/p>

被狗咬了大半夜，總不能一無所獲。

蕭絕微怔，目不轉瞬地盯著女人的臉，目光審視。

“你想離開王府？”

過去一年多，她從不在他面前提起她那個被賣進青樓的姐姐，他便當什么都不知。

眼下她急著想幫她姐姐贖身，是因為想跑？

“想必王爺也該膩了奴婢了。”

蕭絕驟然嗤笑。

他是有點膩了，但即便是他不要的，也輪不到她主動跑。

“本王不允?！?/p>

“那奴婢能換個賞賜嗎？”紅袖也沒指望蕭絕能這么好說話。

“說?！?/p>

“奴婢自請調去庫房?！?/p>

即便是當個低等丫鬟，都要比留在蕭絕身邊舒服。

“看來不是想離開王府，是想離開本王。”

紅袖言不由衷，奉承著男人，“這些年，多謝王爺對奴婢的教誨和照顧?！?/p>

蕭絕眸底寒光乍現(xiàn)，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教誨？是指床笫之間的教誨嗎？那你竟學得這般拙劣，兩年了還毫無長進?！?/p>

紅袖木著臉，“奴婢讓王爺失望了?！?/p>

“要去便去！”男人躺下，閉上了眼睛。

紅袖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線終于松懈下來，裹著被子起身。

撿起地上的衣服，輕手輕腳地離開。

“紅袖，這是你自己選的?！?/p>

身后的男人忽然又開口。

紅袖打開門，目光堅定，“王爺放心，不管今后如何，奴婢都不會給您添麻煩?！?/p>

蕭絕冷呵一聲，“滾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