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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剛蒙蒙亮,石墻小院里已然熱鬧起來了。
黃泥夯實的軒豁庭院,不少少年已然圍著那數(shù)排梅花樁,又或是木人練起把式來。
林墨也混跡其中學著,不過他心里還記得,昨日許長風可是說過每日清晨回來專門教導樁功的,以便有機會感知氣血。
他瞧著幾個頗為熟練的學徒繞著那幾個梅花樁行走,不時躍上樁上擺弄架式,似乎有模有樣,不過他總覺得有點奇怪。
這邊正練著,忽的門口那邊便傳來幾聲問好聲。
“許師兄好,師兄早安...”
良多學徒瞧見,紛紛湊上前去熱情打招呼,林墨向那邊望去,只見他身后還跟著位青衫布鞋老人。
瞧著文質彬彬,眉眼和善,透過那袖口露出的兩只手掌骨節(jié)卻異常粗大,顯然是資歷頗深的練家子。
許長風將場中習練的眾多學徒聚在一塊,向他們解釋道,“今日本是由我繼續(xù)為大家教導樁功,不過今日楊武師得空,便來此瞧瞧?!?/p>
“有楊武師,楊云老先生教導,那可是真金白銀都換不來的,你們可都得豎起耳朵仔細聽!”
武師?
林墨對這個詞匯可不算陌生,昨日便在那小冊子中看到,武師乃是皮肉骨血四練之上的境界。
不談長河武行,恐怕偌大的長河縣,數(shù)萬人口當中,武師不過一掌之數(shù),權利地位可見一斑。
相較于最近幾日報名參加的林墨等人,待的更久的那些老生,似乎格外興奮。
那老人繞著眾人走了兩三圈,目光在眾人身上上下打量著,“不錯不錯,練得都挺壯實的...好像又多了些學徒?”
“前段時間未曾見過老夫的,都大可以上前一步...”
老人眉目含笑,語氣不急不緩,走到眾人身前負手而立。
此話一出,林墨只覺耳畔的議論低語聲更多了,一個二個跟吃瓜似的,好奇的很。
“上次楊老可是夸我骨骼不錯,只要肯下古功夫那是一定能感應到氣血的!”
“嘿,楊老測骨骼那叫一個準,手一摸,不僅連你骨齡都給你看出來,連你適合什么兵器都曉得?!?/p>
“他恐怕是咱們這塊兒最親切的武師了吧,算地位,連縣老爺都給三分面子...”
議論紛雜,林墨也聽出了七七八八,感情這些個學徒都愛看武師測骨,聽起來也確實玄妙。
待林墨幾人走出來,高低胖瘦列成一排,他這瘦削的身子骨倒也算其中比較標志的。
那老人從頭挨個摸起,伴隨著少年斯哈聲,老人不斷低語,“骨齡十六,骨骼粗大,這架子生的大,你也吃的太胖了些,多練樁功減下來就不錯了...”
“骨齡十七,渾身筋骨怎一股軟勁兒,男子漢大丈夫的得陽剛起來...”
幾乎是片刻功夫,粗糲的大掌便按在肩上,林墨只覺得肩頭骨骼一陣酥麻,看似揉捏,手勁卻大得出奇。
連他也有些好奇這老人在武道一途走出怎樣的命格,只不過那【觀人望氣】是要留到晚上探查趙五底細的。
不過就算使用,林墨估計除了常見的白色命格外,其他的盡是些看不真切的青色命格,又或是更高品階。
“骨齡十七,骨骼厚實,架子勻稱,倒有幾分習武的樣子,只不過還是太瘦了些...”
楊云評價道,林墨也適時跟上話茬,“多謝楊老看重,我定會日夜勤加練習?!?/p>
“多加努力便是,興許會有好結果的。”
聽得此話,楊云也只是笑著搖搖頭,似是安慰,也似是別有深意。
楊云一介武師,深耕武道少說四五十年,其實習武的苗子他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全然不用這般摸骨,又或是這般客套。
只不過他畢竟是底層出生的,對這些窮苦家的孩子總想多鼓舞一番,話雖如此,習武一道可不僅僅是努力那么簡單...
老人常說九十九的汗水,一的天賦。
殊不知,那一的天賦才是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
好巧不巧,這群學徒里,壓根沒有一人具有那一的天賦!
“你們且看好,我替許長風演練一次樁功,咱們長河武行一貫對于學徒傳授的便是白猿樁功,正確習練強身健體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能大幅度激發(fā)氣血,也能讓你們有機會感應氣血!”
老人步履輕快,幾乎是在說話的間隙,雙膝一彎一伸,枯瘦的身材猴似的飛身上樁。
他腳尖立樁,身子卻不見絲毫顫動,左手虛握環(huán)抱在前似攬月之姿,右臂舒張,五指大扣似白猿撲咬。
隨著他身子緩緩在梅花樁上騰移,白猿樁功五式的基礎功被練出花來,眾人又定睛瞧去,好似真有只身披青衫的靈巧白猿。
老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許長風監(jiān)督眾人上午的晨練。
林墨試圖模仿,可剛一上梅花樁便感覺天旋地轉,連步子都踩不穩(wěn),談何做那些動作。
哪怕那些動作在地面上演練,他也時常感覺到動作變形,僵硬不適,更甚至于麻木抽筋等...
他也只得慢慢試探著來,在此期間,林墨也詢問過武行學徒有何作息方面的管制。
得知只有晨練有人看管,其余全憑自覺,他也松了口氣。
林墨可沒忘記,他今日晚上還要解決一樁【血光之災】的大事,自家堂弟的性命可攥在他的手里。
過了晌午,天色漸涼還未日落之際,林墨便出了武行的小院。
......
是夜,月光清幽,河面波光粼粼。
長河縣郊外一廢棄碼頭,浪花不斷拍打著木樁,一條烏蓬船系在樁沿,空氣里混雜著魚腥和木頭腐爛的氣味。
一眾黑影躡手躡腳來到碼頭旁,擱著老遠便能聽見一群人粗重的喘息聲,不時雜著幾句低罵,“林家的這倆崽子還挺沉,瞧著瘦不拉幾的,昏死過去跟頭豬似的!”
只聽得一二齊聲,木板哐當聲在深夜里尤為清亮,烏蓬船左右搖晃蕩起不少浪花,忙活半晌趙五才登上船。
“行了,剩下的事情我來便是?!?/p>
趙五擺擺手,撐著竹竿子遠遠劃去,一路劃到下游蘆葦蕩,他這才稍作休息。
“是不是我最近神經有些緊張,怎么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趙五抹了把額頭熱汗,心里犯著嘀咕,他做賊似的四下張望半晌,又將船劃進蘆葦蕩停靠。
他心里終于稍微安定下來,瞧了眼林家兩兄弟依舊昏死,又轉頭扒拉起一塊底板,從中翻出兩包裹來。
“等弄完這趟,我也不回去了,就撐著船遠遠跑路...那水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若是沒有血食,也不知會怎么暴怒!”
取出包裹,感受著其中白銀沉甸甸的重量,趙五在此時才能感受到一陣心安。
嘩啦啦...
蘆葦蕩似被風吹,深處桿子不時低伏,這河底也不時透過幾條狹長的黑影,伴隨著水聲嘩啦。
趙五心一驚,咽了咽唾沫,低頭細細瞧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是一條大魚!
不待他長舒一口氣,烏蓬船陡然向側邊一沉,來不及反應,他跪倒在地。
幾乎是瞬息,趙五頓感脖頸一緊,整個身子向著水面傾倒而下,砸出大片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