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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當顧哲又一次帶著初戀獨自參加宴會的時候,我向他提出了離婚。
他看著我的腿,調笑:“頌月,你忘了自己是個不能下蛋的殘廢了嗎?”
“沒有我,你連醫(yī)藥費都付不起,你該知足。”
我沒忘,是他忘了,他借著和我這個殘疾灰姑娘結婚的新聞才挽救了顧家的名聲。
他也忘了當初說過愛的是我的靈魂,承諾永不變心。
現(xiàn)如今,他卻轉頭嘲笑我是個不能下蛋的殘廢!
他明明說不愛我,可看到我三年前的B超單后,
卻神情癲狂地抓著我的肩膀:“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是孩子的父親!”
1
結婚紀念日當天,我枯坐在客廳,不知道等了多久,截肢的傷口泛著陣陣的痛。
顧哲打著電話推開了門,看到我,臉上的笑容一滯,掛斷了電話。
他走過來,半摟著我的肩膀,想吻我。
“怎么還不睡?宴會結束的晚了些。”
他西裝上縈繞著一股熟悉的梔子花香味,我側過臉推開了他。
我舉起手機,手指點在屏幕上的照片上。
一個艷麗的女人攀著男人的肩膀,對著鏡頭歡快地笑。
這張照片是用顧哲的賬號發(fā)給我的,女主角是他的初戀趙玥。
上次他回信息的記錄還是在三個月前,教育我為什么去路邊攤吃飯被記者拍到讓他丟人。
“帶我去參加晚宴讓你很不堪?”
他臉上閃過一絲慍怒,脫下外套隨手甩在沙發(fā)上,嗤笑一聲。
“你又想干什么,就不能學學太太圈里的那些人。”
“我讓你成為了顧太太,這還不夠嗎?”
他看向我截肢的右腿,吐出的話冰冷至極:“今天的晚宴是需要跳舞的,你方便去嗎?”他如果嫌棄,當初就不該和我結婚。
七年前我出了車禍,從Z市芭蕾舞蹈團的首席變成了右腿截肢的殘疾。
經(jīng)??次已莩龅念櫿茉谖医徊黄疳t(yī)療費的時候握住了我的手。
“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我愛的是你的靈魂?!?/p>
我的靈魂沒變,他的愛卻變了。
我心口刺痛,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他眼神疑惑。
我自嘲地笑笑:“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顧哲眼神中帶著煩躁:“我明天補給你。”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十分無趣。
“我們離婚吧?!?/p>
顧哲臉上帶著難以置信,咬著牙齒問:“你說什么?”
我重復:“離婚吧!”
顧哲突然笑出了聲。
他扶著額頭,看著我的腿,調笑:“頌月,你忘了自己是個不能下蛋殘廢了,你有生存的能力嗎?”
“沒有我,你連醫(yī)藥費都付不起,你該知足?!?/p>
“不能下蛋的殘廢?”
原來我在他心里就是這樣的存在?
我的心如針扎一般的刺痛。
我沒忘,是他忘了。
我們結婚的那條熱搜掛了三天。
【顧氏集團繼承人不顧門第,即將迎娶殘疾灰姑娘。】
上百張顧哲陪我復健的照片,讓他在顧氏集團爆出多項食品添加劑超標,即將破產(chǎn)時,從聲名狼藉的繼承人,變成了人品高尚的董事長。
他用我的傷痛為他的品格站臺,贏得了消費者的相信,也對我承諾永不變心。
2
顧哲當我要離婚是無理取鬧,伸手替我把臉邊的碎發(fā)拂到耳后:“我們生個孩子,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p>
我推開了他,他沒有生氣,揉了一下我的頭,徑直去了書房。
“我等你想清楚?!?/p>
顧哲上樓后,他媽來了電話,聲音里帶著指責。
“頌月,你又和顧哲吵架了,你說說你,就是小門小戶出生的,你該想的是如何坐穩(wěn)你顧太太的位置?!?/p>
“你如果離婚,顧家的一切你都沒有權利沾染,七年了連孩子都生不出來,你早該走了。”
我直接被氣笑了,回懟道:“那現(xiàn)在正和你意?!?/p>
我掛斷了電話。
顧哲他媽看不起我,見到我的第一面就是嘲笑。
“在以前,你這樣連走路都走不穩(wěn)的人,連做我家保姆的資格都沒有?!?/p>
剛結婚,他媽借著教我規(guī)矩,逼我學習茶藝,燙的手上都是水泡。
顧哲和他媽大吵一架,帶我搬到了這棟全是他媽眼線的山頂別墅。
我和顧哲也有過美滿的一段生活,那時,顧氏集團仍然深陷食品安全的問題瀕臨破產(chǎn)。
他忙到深夜才回家,抱著我述說著又談好了哪些合作,又遇到了哪些困難。
數(shù)不清的溫存時刻,他親吻著我殘缺的右腿承諾會讓我永遠不后悔嫁給他。
他牽著我的手去參加宴會,大方地介紹我是他的妻子,絲毫不在意別人眼中的探究。
我和顧哲那場令人艷羨的求婚視頻還能在網(wǎng)上看到,可我擁有的只剩被他嫌棄的難堪。
我和顧哲之間是什么時候開始變的。
三年前,顧氏集團終于起死回生,他不再需要我為他站臺,拋棄他的初戀趙玥也從國外歸來。
他把趙玥安排成了他的秘書,他說:“我和她之間已經(jīng)結束了,我只是顧念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我當時選擇相信她。
當你把一個男人當做所有,必會一無所有。
趙玥回國后,顧哲帶我和她露營,深夜毫不猶豫地把我一個人丟棄在深山,只為帶趙玥去吃記憶中的夜宵。
暴雨來臨,山體滑坡,我捂著疼痛的腹部躺在醫(yī)院。
我醒來后,顧哲打電話催我出院:“玥玥身體不舒服,你去給她燉點補湯,正好為你對她態(tài)度不好道歉?!?/p>
3
第二天早上,顧哲下樓的時候我已經(jīng)等了他很久。
他像無事發(fā)生一樣坐到我對面。
“玥玥性子驕縱,昨天她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何必在意。”
驕縱?
他看不見趙玥在酒會上雇人撞倒我,致使我的假肢脫落,讓我的膝蓋上丑陋的疤痕裸露人前,被人奚落。
他只會緊皺眉頭,不再帶我參加宴會。
我問他為什么,他說:“頌月,你還想去丟人嗎?”
他也看不見趙玥偷偷在我茶水里動手腳,他只會怪我摔破杯子劃傷了趙玥的腳。
他斥責我:“你已經(jīng)是顧太太了,還有什么不滿?!?/p>
我一直都是這樣,他卻開始嫌我不懂禮儀,不懂插花品鑒,不懂忍讓。
我們之間的愛意消散在他一日又一日的嫌棄中。
我把離婚協(xié)議書推到他面前:“我只要我該要的?!?/p>
顧哲看我的表情很可笑:“你有什么?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一無所有。”
我回懟:“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有什么,有十幾億的負債!”
“你......”
顧哲的手機鈴聲響起,即便他沒有開外放,我還是能聽到趙玥的聲音。
“哲哥,我心臟不舒服,我自己在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p>
顧哲匆忙掛斷電話,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我:“剛才的話我當沒聽到!”
“一周后是李老太太的生日,把禮物準備好,聽話?!?/p>
顧哲走后,我戴上右腳的假肢拉著行李,離開了這棟令人羨慕的山頂別墅。
表妹周歌在門口等我。
她緊緊摟著我,心疼道:“你終于脫離苦海了,錢我給你存的好好的?!?/p>
很諷刺,即便我和顧哲結婚的時候他除了負債一無所有,他媽仍然要求我簽署婚前協(xié)議,生怕我占了顧哲的便宜。
我沒有自己的資產(chǎn),用的也都是顧哲的副卡。
只要我花錢,顧哲他媽就會打電話質問,說我果然是為了錢嫁給顧哲的。
沒辦法,我只能把手上的錢給周歌開美容院,所幸生意一直很好,美容院已經(jīng)開到第四家了,不至于讓自己拮據(jù)到連買件衣服都要看顧哲他媽的臉色。
我在周歌家里住的第二天,收到了美容院被查封的消息,理由未知。
顧哲在警告我,告訴我沒了顧太太的頭銜會落得個什么下場。
4
周歌摟著我的肩膀,無所謂道:“反正這幾年也掙了不少,夠我們花了?!?/p>
過了半個月,或許顧哲覺得我已經(jīng)看清現(xiàn)實了,終于給我發(fā)了信息。
[你現(xiàn)在回家,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你想回到?jīng)]有錢被趕出醫(yī)院的日子?]
他想讓我服軟,卻讓我認識到他的卑鄙。
看我心情低落,周歌拉著我去酒吧散心,正好撞到顧哲帶著趙玥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喝酒。
趙玥攀在他的肩膀上,周圍的人在起哄。
“阿哲,為了公司扭轉名聲娶了一個殘廢,你就不后悔。”
顧哲喝了一口酒,冷淡道:“后悔又有什用?!?/p>
“你別說,李頌月當時可是名人,Z市芭蕾舞蹈團的首席,長得漂亮,舞姿翩翩,就算是父母雙亡,追她的富二代也不少,你當時不也總去看她演出?!?/p>
趙玥看到了我,惡劣地笑了一下,嘴唇湊近顧哲的脖頸。
嬌笑著說:“哲哥,公司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作用,你還不如和她離婚?!?/p>
顧哲喝了一口酒。
“公司最近在融資,不能節(jié)外生枝?!?/p>
顧哲轉頭看到我,把趙玥從身上推開,眼里閃過慌亂,解釋的話剛張口,我利落轉身離開。
“頌月!你聽我說!”
我停下來:“說什么,對我的厭煩和嫌棄?!?/p>
“不是,我。”
“我們已經(jīng)結束了!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別讓各自難堪。”
我回到住處不久,敲門聲響起。
顧哲的聲音響起:“開門!”
我打開門,一捧巨大的鮮花出現(xiàn)在我眼前。
“補給你的結婚紀念日禮物,你最喜歡的粉玫瑰,臺階我已經(jīng)給你了,今天就搬回山頂別墅。”
花粉飄到我身上,我皮膚上立刻泛起了紅疹,我指著顧哲懷里的鮮花。
喉嚨堵塞,一句話也說不出,只發(fā)出“嗬”“嗬”聲,從頭到腳麻木僵直,控制不住身體向下跌倒。
5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顧哲不顧一切,神情恐慌的表情。
他已經(jīng)忘了我花粉嚴重過敏,我喜歡的是粉玫瑰的永生花。
結婚七年的丈夫忘記了自己妻子花粉過敏,導致她窒息而死,這個新聞會可笑而荒誕。
“月月!”
周歌從房間里沖出來,往我嘴里塞了抗過敏的藥,我歪在她懷里喘息。
顧哲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向我伸手又縮了回去。
我扯扯嘴角,臉上都是苦澀。
“就算離婚也沒必要要我的命吧。”
“我忘了,我只記得你喜歡粉玫瑰?!?/p>
顧哲有些焦急:“我?guī)闳メt(yī)院?!?/p>
我拒絕:“沒有必要,請離開這里,我看見你喘不上來氣。”
顧哲又送來了一捧巨大的粉玫瑰永生花,我沒開門,周歌幫我丟進了垃圾桶。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周歌看不下去把我拉了起來。
要我和她一起去逛街,順帶考察一下她的幼時伙伴,現(xiàn)任男友。
不知道是不是我和趙玥天生相對,哪里都能遇上她。
趙玥一身職業(yè)裝站在顧哲身邊,我回想這座新開商場的名字。
顧哲跟人合伙開發(fā)的!
怪不得他在這里視察,趙玥是他的秘書,當然跟著。
我剛轉身想走,怒吼聲從身后傳來。
“李頌月!”
顧哲怒視著我身邊周歌的男朋友,氣沖沖地走過來。
他眼底滿地嘲弄:“你知道我今天視察家樂商都,故意帶著這個男人出現(xiàn)在我身邊,你以為這種伎倆可以讓我后悔,你太高看自己了?!?/p>
“你連孩子都生不了,我已經(jīng)夠忍讓你了,別學普通女人那套,整天拈酸吃醋。”
“昨天的事我是有錯,但我已經(jīng)重新送了一束花給你?!?/p>
我垂下眼眸,我本來就是普通人,沒有一個女人愿意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至于孩子,是我不想要嗎?
顧哲直視著我:“李頌月,鬧夠了就回家,顧太太不能是個不守婦道的瘋婆子。”
眼角看到周歌偷偷戳了她男朋友一下。
她男朋友適時開口:“姐姐,這個男人是誰?。俊?/p>
我笑道:“前夫哥?!?/p>
“他是哪個國家的王子嗎?他明明那么普通,卻可以如此自信?!?/p>
“哎呀,他生氣了,看起來就有暴力傾向,姐姐和這樣的人在一起過也太可憐了,我好心疼姐姐?!?/p>
顧哲伸手攥緊我的手,我強行掙脫,右腿站立不穩(wěn)重重磕在地上,劇痛從截肢處傳來,我摔在地上。
假肢脫落,我難堪地拉著裙子想蓋住殘缺的地方。
顧哲脫下定制的西服外套蓋在我的腿上。
“別怕!”
“你搬出山頂別墅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我今天喊王叔幫你搬家?!?/p>
我抬頭看他,笑道:“顧哲,我們已經(jīng)結束了,你為什么不簽離婚協(xié)議書,這可是你媽夢寐以求的。”
包里的錢包摔在地上,露出了那張邊緣泛舊的B超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