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班費剩下三塊五，

半夜三點，我被家長99條語音追著罵。

“林老師，班費還剩下三塊五，你為什么不馬上退給我們？”

“你是不是想貪污？”

我氣到發(fā)抖，強壓怒火回復(fù)：

“這點錢退還麻煩，不如留作下次活動備用金，大多數(shù)家長都同意?！?/p>

她卻在家長群發(fā)動投票，要求我公開道歉。

半夜四點，她打來電話，

“林老師，明天早上，你最好準備一下”

“不然我會投訴到你被辭退?！?/p>

第二天，她開著抖音直播出現(xiàn)在教室里。

鏡頭，正對著我。

１

“林老師，我們當著所有人的面，審一審你這筆三塊五的貪污款！”

課上到一半，教室門被轟然推開。

周睿媽媽劉艷闖了進來。

她熟練地架起手機支架，點開了抖音直播。

鏡頭，精準地對準我的臉。

直播標題也寫得很煽動民憤：

《市重點教師貪污三塊五班費，現(xiàn)場對質(zhì)！家人們，給姐點點贊！》。

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手里拿著計算器，一副精英的做派。

劉艷得意地介紹：“這是我表哥，專業(yè)會計師，今天來給我們好好審計一下林老師的糊涂賬。”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接手這個班的時候，前班主任就曾欲言又止地提醒我，小心周睿媽媽

沒想到，這學(xué)期剛開學(xué)就撞上槍口來了。

不過，從業(yè)三年來，為了對付這種奇葩家長，

我已經(jīng)學(xué)會做好所有的工作留痕。

我拿起昨晚整理好的臺賬重重地拍在講臺上。

“查吧。”

劉艷的表哥拿起一張購物小票，居高臨下地質(zhì)問我：

“林老師，請你解釋一下，為什么這包薯片比學(xué)校超市貴一毛錢？”

“你是不是拿了供應(yīng)商的回扣？”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頭的怒火。

“我們采購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學(xué)校超市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p>

“我跑了三條街才在一家小賣部買到足夠全班同學(xué)分的零食。那家店的定價就是這樣?！?/p>

劉艷立刻打斷我，聲音突然拔高，對著直播鏡頭激動地尖叫。

“大家聽聽，她心虛了！解釋就是掩飾！”

“一毛錢也是錢！我們家長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就是被這種手腳不干凈的老師給浪費的！”

她上下打量著我，毫不掩飾眼里的鄙夷。

“看她穿得普普通通，估計是窮瘋了，連三塊五都看得上！”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疼痛提醒著我一定要冷靜。

我努力把情緒壓下來，維持著老師的體面。

“劉女士，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不要進行人身攻擊，我們......”

她再次粗暴地打斷我，聲音拔得更高了。

“我攻擊你怎么了？你貪污三塊五還有理了？”

她向我走過來，咄咄逼人地指著我的鼻子。

“現(xiàn)在，我要求你，立刻馬上，把這三塊五退回來！”

“并且，為你的貪污行為向我們?nèi)w家長，三鞠躬道歉！”

教室里其他學(xué)生都被劉艷嚇得不敢出聲。

直播間里無數(shù)評論在滾動，想必都是在罵我。

為了三塊五的班費？

怎么會有那么奇葩的家長？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胸口劇烈起伏，快要說不出話。

劉艷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我懷疑，不僅是你手腳不干凈！”

她轉(zhuǎn)身看著我身后那一張張稚嫩又驚恐的臉。

“你的這群學(xué)生，手腳也不干凈！”

２

我一步從講臺上跨了下來，

擋在了全班四十八個學(xué)生面前。

“劉艷！”

“你針對我就沖著我來，不要牽扯到我的學(xué)生身上！”

沒想到，我的阻攔激起了她更強烈的施虐欲。

她完全無視我，直接對著我身后的學(xué)生們尖聲喊道：

“所有在聯(lián)歡會上吃了薯片、喝了可樂的同學(xué)，都給我站起來！”

“我倒要看看，林溪用三塊五，收買了多少小狗腿子！”

孩子們驚恐地看著她，

沒有人動。

劉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就在這時，班長第一個站了起來。

他是個清秀伶俐的男孩，平時有些靦腆，此刻卻站得筆直。

他沒有理會劉艷，對著我大聲報告。

“老師，我們沒被收買！”

“我們吃的是班費買的東西，我們相信您！”

話音剛落，劉艷立刻將矛頭對準他。

“喲，第一個站起來的，肯定是吃得最多的那個吧？”

“林老師的頭號走狗！來，你先說，你吃了多少？一包薯片？兩包？”

她惡毒地攻擊這個勇敢的少年。

“你這種忠心的走狗，是不是連那一毛錢的回扣都有你一份？”

我再也無法忍受，立刻順著她的話反擊回去。

“他站起來，是因為他有你沒有的勇氣和擔當！”

“不像某些人，只敢用直播輿論去攻擊一個高一的孩子！”

劉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她正要發(fā)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怎么回事？在吵什么？”

校長聞訊趕來。

看到我和劉艷劍拔弩張的樣子，他眉頭緊鎖。

我以為救星到了。

他卻不像我想的一樣去制止正在發(fā)瘋的劉艷。

反而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旁邊拖。

“林溪！你少說兩句！你還嫌不夠亂嗎？”

他的力氣很大，我完全掙脫不開。

我奮力掙扎：“你放開我！她在侮辱我們的學(xué)生！”

校長死死鉗住我，壓低聲音在我耳邊怒斥：

“劉艷的直播間有十幾萬人在線！你這形象傳出去影響太惡劣了！為了學(xué)校，你給我忍著！”

我被校長死死控制住，動彈不得。

劉艷猙獰地笑著走向我的學(xué)生們。

她從講臺上，拿起一支紅色的馬克筆。

她走到一個被嚇到發(fā)抖的小女孩面前。

我拼命地踩著校長的腳，掙扎著嘶吼：“劉艷！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我的無能狂怒似乎取悅了她。

她獰笑著掐著女孩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別怕，說了阿姨就給你獎勵你一朵小紅花哦。”

不等女孩回答，她當著所有人的面，

當著直播間十幾萬人的面。

在那個女孩的臉上，重重地畫了一個鮮紅的圓圈。

她高舉著手機，對著直播鏡頭欣喜地宣布：

“家人們，我們來玩?zhèn)€游戲！所有承認被賄賂的同學(xué)，我都在他們的臉上畫朵小紅花！”

“讓他們的林老師好好看看，她的學(xué)生們是怎么一個個背叛她的！”

3

鈴——下課鈴響了。

我趕緊喊了一聲，讓所有同學(xué)趕緊離開教室。

孩子們一臉擔憂，但都恐懼地出去了。

校長把我死死拽到教室后面，在我耳邊悄悄地說：

“林老師，周睿爸爸是校董會主席的親戚周建勝，贊助了我們學(xué)校新的圖書館，咱們?nèi)遣黄?。?/p>

校董會？

我們學(xué)校去年剛被啟航教育集團全資收購，

新任的校董會主席，是我老公沈聿。

周建勝？他是我們家哪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校長已經(jīng)松開我，走到了講臺中央。

他清了清嗓子，假裝痛心疾首地對我施壓。

“林溪老師，雖然三塊五是小事，但反映出的問題很嚴重。你就跟劉女士道個歉，把事情說清楚嘛?！?/p>

劉艷立刻繼續(xù)蹬鼻子上臉，得意地斜視著我。

“道歉就完了？沒那么容易！”

她提出了更無理的要求。

“她必須手寫一份兩千字的檢討書，承認自己品行不端，并且在學(xué)校公告欄張貼一個月！”

就在這時，我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來電顯示“老公”。

我心里猛地一緊。

沈聿說過他今天在我們學(xué)校附近開會，結(jié)束后來學(xué)校接我。

難道他已經(jīng)到了？

劉艷眼尖，看到了我亮起的手機屏幕。

“喲，還想打電話找救兵？心虛了是不是？”

我立刻按下了掛斷鍵，將手機塞回口袋。

“私事，與你無關(guān)?！?/p>

劉艷以為我怕了，更加囂張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就開始在直播間吹噓。

“我老公周建勝，是啟航集團旗下的核心建材供應(yīng)商！啟航集團知道嗎？本市最大的教育集團！”

“我老公跟啟勝的總裁是拜把子的兄弟，一句話就能讓校長滾蛋，讓這個姓林的在整個行業(yè)都混不下去！”

周建勝這個名字，我聽過。

聽說還是靠著給啟航集團王助理送了不少禮，才勉強搭上了蹭上了捐贈學(xué)校圖書館的名單。

算我們家哪門子的親戚？

校長為了盡快平息事態(tài)，竟然真的拿來了稿紙和筆。

他把紙筆遞到我面前，立即命令我：

“林溪老師，寫吧！你要顧全大局啊！”

我嘲諷地接過校長遞來的那只筆：

“好啊，我敢寫你也得跪著跟我要?！?/p>

我坐下來用腿當桌板，在紙上寫下四個大字。

“我.沒.有.錯。”

4

“你還敢嘴硬！”

劉艷嘶吼著撲過來，一把搶過我放在桌上的手機。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我的手機狠狠砸到地上。

“砰”的一聲悶響。

手機在地板上彈了一下。

沒壞。

這下輪到劉艷愣住了。

她穿著尖細的高跟鞋，抬起腳，狠狠地踩在手機上，來回碾壓。

嘴里還不停地咒罵著：

“一個破手機還挺硬！我看你那老公也就是個沒用的窮鬼，買的什么山寨貨！”

我“嗤”地笑出聲。

山寨貨？

這手機是沈聿非要我用的。

外殼用的是軍用級別的防爆材料，還有最高級的安保系統(tǒng)和定位。

他總說，我的工作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安全必須放在第一位。

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校長見我如此頑固，徹底跟我撕破了臉皮。

他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呵斥：

“林溪！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被解雇了！立刻給我滾出學(xué)校！”

“聽到了嗎？滾！”劉艷上前一步，用力推向我的肩膀。

我毫無防備，后腰重重地撞在堅硬的桌角上，一陣劇痛直擊全身。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劉艷對著她的直播鏡頭，又提出了喪心病狂的建議。

“家人們！我突然有個更好玩的游戲！”

她再次拿起紅色馬克筆，一步步朝我逼近。

“一個老師，窮成這樣，連三塊五都看得上?！?/p>

“你們不好奇，她身上最值錢的地方是哪里嗎？”

她走到我面前，用那支馬克筆輕佻地劃過我的鎖骨，停在了我的胸口。

“我們把她衣服扒開，在她胸上寫上‘我值三塊五’！家人們，想看的扣1！”

屏幕上的彈幕飛速滾動，一片“支持111”的叫好聲。

她給兩人一個眼神，

校長和她表哥立刻到我身后鉗制住我的手臂，強迫我半躺下來。

劉艷兇戾地笑著，一步步朝我逼近，準備動手撕扯我的衣服。

我掙扎著叫喊著，但依舊無濟于事。

我的外套被她撕扯了下來，然后是馬甲......襯衫......

眼看著身上越來越清涼，我壓下去的所有的不甘憤怒都爆發(fā)了出來。

我垂在身側(cè)的手，慢慢地移向地上的手機，連按五下側(cè)邊鍵。

這是緊急求助信號。

這個信號會無視沈聿所有的會議和行程，直接接通他的電話，并發(fā)送我的實時定位。

做完這一切，我抬起眼。

我的手被死死地鉗制住，但腿還能動。

我抬起腿猛地勾旁邊的凳子，

尖銳的凳角狠狠地砸在她的腳背上，血馬上從她的腳背上冒出來。

劉艷徹底被我激怒了。

她尖叫地抬起手，準備直接扇我一耳光。

“給臉不要臉的賤人！你干什么！”

她抬起的手掌帶著風，就要呼嘯著向我的臉頰落下。

“打啊?！蔽覜_著劉艷怒吼。

“校董會主席，是我先生，沈聿?！?/p>

“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保證，你老公這輩子都拿不到啟航一分錢的訂單。”

劉艷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教室門口，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

“我太太說得沒錯?！?/p>

沈聿，該收網(wǎ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