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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發(fā)生火災那天,我和老公的白月光一同被送進醫(yī)院。
為了救時可心,他用力掰開我死死拽著的手,拋下呼吸困難的我,
滿臉厭惡地說,“你哪里像從火場里死里逃生的,演戲一如既往地拙劣?!?/p>
“可心最怕疼,她有什么三長兩短,你死都無法彌補!”
后來,我真的死在了手術臺上。
得知我死后,一向厭煩我的老公,在我墓前守了一夜又一夜。
1
我死后,靈魂不受控的從手術室飄到了隔壁。
此時,神情焦急的老公沈燁凡,正給心愛的白月光操刀。
縫補完傷口后,他甚至沒有時間脫下那沾滿血跡的防護服,就急匆匆地跟隨醫(yī)護人員,將時可心轉移到了病房。
時可心一睜開眼便看見沈燁凡緊緊攥著她的手,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燁凡,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p>
沈燁凡眉頭微擰,溫柔地哄著。
“你剛做完治療,身體還很虛弱,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p>
時可心內心歡喜,卻又裝出一副怯懦的模樣,緩緩開口。
“我應該是和葉莫若一起被送進來的,你照顧我,她會不會不高興??!”
提到我的名字,沈燁凡臉色難看,有些嫌惡的說著。
“她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當年新冠病毒流行期間,所有人都深受其害,唯獨她都生龍活虎的,別管她,她不過是有點小病就喜歡矯揉造作?!?/p>
聞言,即使死去的我仍能感受到陣陣心痛。
還記得,被推進醫(yī)院時,我急切地央求沈燁凡幫我做手術,他終于不耐煩地應了下來。
當時的我還天真的想,即使沒下手術臺,死在他手里也算無憾了,
誰知,他剛好穿好手術服,就看到被送到醫(yī)院搶救的時可心,一向冷靜自持的沈燁凡,在那一刻徹底亂了陣腳。
他主動申請成為時可心的主刀醫(yī)生,全然不顧我的哭喊,
我忘不掉他惡寒的眼神,他臨走時用力掰開我緊握他的手,拿走所有的麻醉劑,輕飄飄甩下一句話:
“葉莫若,別裝了,你哪里像被火場里救下來的,一個小手術而已,誰做不是做?”
“可心好幾處被燒傷,她一向怕疼,更需要止痛?!?/p>
他毫不猶豫的拋下手術臺上的我,奔赴他的白月光,處理她的小傷口。
而我,卻只能由一位年輕且經驗不足的醫(yī)生來接手。
我的身體幾乎沒有外傷,但由于吸入了大量刺激性的煙霧,我的氣道嚴重燒傷,需要立即切開氣管。
沒有麻醉劑的緩解,我清醒地承受著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聽著手術室里儀器的尖銳聲和醫(yī)護人員偶爾的驚慌失措的對話。
這位年輕的醫(yī)生,盡管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未能及時給予我正確的治療。
最后我終究是沒從手術臺下來。
而病房里他們舊情人相見,有著說不完的話,
沈燁凡體貼細心的照顧著時可心。
桌子上的手機在振動,他皺著眉頭接了起來,
“哪位?”
“沈燁凡,我聽說莫若傷得很重,她現(xiàn)在在你身邊嗎?她的情況怎么樣?”
我站在沈燁凡的身旁,清晰地聽到了我閨蜜的聲音。
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林雨,才會關心我的死活。
面對林雨追問,沈燁凡有些啞然,又語氣不悅的開口。
“你是來質問我的嗎?葉莫若又在搬弄是非是不是?我是沒給她做手術那能怎么樣,她能有什么事?我忙著呢,先掛了!”
“不是,我想問......”
還沒等林雨說完,沈燁凡迅速掛了電話,滿臉厭煩。
時可心注意到了沈燁凡的異樣,撇了撇嘴角。
“她是你老婆,你去照顧她是應該的,燁凡,你別管我了?!?/p>
“你胡說什么?你燒傷了腿,一個人住院我怎么放心?葉莫若雖凡脾氣不好,性格更差,但她人緣還行,總會有人陪她的。”
我感到可笑。
我無父無母,就連唯一的閨蜜都不知道我的具體情況,有誰會來陪我呢?
不過,我已經是死人了。
誰陪著我,又能有什么意義呢!
時可心說住在醫(yī)院沒有安全感,沈燁凡便帶她回了家。
這些天為了方便照顧她,他一直陪床,連自己的家都沒有回去過。
看著清清冷冷的房子,陳設似乎還是之前的樣子,
沈燁凡眉頭皺起,他試圖給我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我。
時可心將他的舉動盡收眼底,適時開口。
“燁凡,你應該先問問葉莫若的意見,萬一她不歡迎我......”
沈燁凡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不用管她,她一定是因為我沒幫她做治療,所以在鬧脾氣沒回來,正好你安心住下,省的她看見你又要小肚雞腸。”
說完,他便提著買回來的一堆菜在廚房里忙活,
看著他笨拙地在廚房里摸索,我心里泛起一陣酸澀。
我想起結婚前,他坐在咖啡館里,話語冷冽又堅定,
“葉莫若,我和你結婚只是為了報恩,我心里其實有人了,但我會對你好?!?/p>
我看著他淡然的眸子,揚起一抹笑容。
“我知道,我不介意的,相信我們來日方長?!?/p>
許是我的反應超出他的意料,沈燁凡沉思半天繼續(xù)開口,
“那你應該明白,我是穿白大褂的人,不可能像小丑一樣穿上圍裙,沾滿油煙味......”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他只是太專注于醫(yī)學事業(yè),不愿意被家庭瑣事分心。
立馬點頭表示理解,“嗯,家里的事我全包,你專心工作就好?!?/p>
原來,他不是真的不愿意做飯下廚,只是不愿意為我下廚。
轉眼間,手上被燙起泡的沈燁凡,端著剛做好的飯菜從廚房出來,
雖然賣相不太好,但香味四溢。
餓了許久的貝貝興奮地跳了起來,它推開房門,歡快地跑了出來。它那白色的毛發(fā)抖了抖,一下跳到了時可心的身邊。
她被嚇了一跳開始尖叫,“狗!燁凡,有狗!”
貝貝聞到陌生人的氣味也不停狂吠,
一時之間場面十分混亂。
看著要撲倒時可心的貝貝,沈燁凡抬起腳用力一踹,
它像一個拋物線一樣劃出,撞到假山盆栽上,奄奄一息的嗚咽著。
目睹一切的我跑到貝貝身邊,看著白色的皮毛下微微滲出的血跡,我慌了神,顫抖著想抱它,
“貝貝受傷了,沈燁凡,快救救它!”
可惜我拼命喊著,卻沒有人理會。
沈燁凡抱著懷里的時可心,輕輕拍打她的肩膀,“別怕,有我在。”
聽著貝貝虛弱的叫聲,沈燁凡忍不住訓斥,“養(yǎng)不熟的畜生,連客人都敢亂叫,也不知道葉莫若怎么養(yǎng)你調教你的!”
此刻的我如墜冰窟,聲嘶竭力的喊著:不!貝貝不是畜生,它是陪我多年的親人。
眼尖的時可心突然注意到,瓷磚上沾染的血紅色,她推了推沈燁凡,慌張開口,
“燁凡......它好像真的受傷了。”
話音剛落,貝貝便沒了聲,沈燁凡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快速抱起往寵物醫(yī)院送,
我跟在他們身邊,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寵物醫(yī)院的醫(yī)生對上沈燁凡的眼睛,搖搖頭嘆了口氣,
“它年紀已經很大了,被踹得五臟六腑都有損傷,如果治的話也不一定能活,你們看......”
沈燁凡拿不定主意,看了一眼時可心,便走到一邊,給我打電話。
可我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接聽他的電話,他煩躁的踹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
“葉莫若,長本事了敢不接電話,那你就別想要你的狗了!”
不要!別放棄它!
我傷心欲絕伸出手想阻攔沈燁凡,可惜手指穿透他的大衣也沒能抓住。
結婚多年,我們一直沒有孩子,沈燁凡能陪伴我的時間更是屈指可數(shù),
貝貝它不僅僅是一只狗,它還是我的家人,
雷雨天躲在被子瑟瑟發(fā)抖,是貝貝會揪著被子跑來保護我,
我受了委屈無人傾訴時,貝貝總會用它那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我,
仿佛告訴我:別怕媽媽,貝貝會一直陪著你。
沈燁凡有些猶豫,一旁的時可心沉了沉眸子。
“它不是不行了嗎?我們帶回去也沒法治啊!相信葉莫若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p>
沈燁凡猶豫了幾秒,接過筆開始簽字。
“不要啊,沈燁凡,你忘記對我的承諾了么,即便不會愛我,也會保護我的!”我的靈魂絕望的嘶吼,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簽了字,無能為力!
“那是貝貝啊,沈燁凡,你的良心呢!”
簽完字的沈燁凡顯得有些躁,等著處理貝貝的后事,
站在旁邊的時可心裝作不舒服,扯著沈燁凡的衣袖,小聲說道:“燁凡,我們先回去好不好?我討厭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
沈燁凡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貝貝,又看向時可心,眼神一下變得憐惜起來。
“好,我們先回家?!?/p>
“葉莫若不接我電話,貝貝出事,她沒理由責怪我。”
我氣瘋了,靈魂都在顫抖,恨極了結婚幾年的丈夫。
他將我丟棄在手術臺上,我早就死透了,死人怎么接他的電話!
目送著他們手牽手,帶著甜蜜的背影走出寵物醫(yī)院,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終于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貝貝?!蔽倚闹心氐狼?。
是我太過天真,太過盲目!我怎么能夠將自己的未來,托付給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
這是一個多么愚蠢的錯誤,一個無法挽回的過失!
七年前,我對沈燁凡一見鐘情,隨后展開了強烈的追求攻勢,
沈燁凡高冷不擅和人交往,朋友寥寥無幾,他的心思全在醫(yī)學研究上。
實習期時,他和病患家屬產生了糾紛。
病患家屬一氣之下拿著砍刀要找他算賬,
混亂之中我將他推開,長刀砍在我腹部,
我倒在血泊之中。我在醫(yī)院昏迷不醒好多天,消毒水的味道都快把我腌入味,
當我再睜開眼睛時,入目的卻只有閨蜜林雨的身影,
我滿眼失落,林雨忍不住吐槽,
“莫若,我真的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是不是發(fā)昏了?你到底有幾條命夠人家砍?你一個弱女子還學人家美救英雄?他連來看你都不敢,我看他就是懦夫
!”
我弱弱的反駁林雨,我不相信沈燁凡這么無情。
果然,第二天他跑來看完,猶猶豫豫的讓林雨離開,和我單獨談話。
“葉莫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那天我整個人仿佛打了雞血一樣,
我堅信是我的真心將他打動。
看著那條像蜈蚣一樣的疤痕,
只覺得它是我和沈燁凡愛情的見證。
現(xiàn)在想來,真的如林雨所言,
是我這么多年發(fā)昏了。
或許是貝貝死了的緣故,沈燁凡回去一路默不作聲,氣氛過于沉重。
時可心受到驚嚇早早歇下,而書房里的沈燁凡時不時看著手機頁面,有些莫名煩躁。
猶豫半天撥了我的號碼,發(fā)現(xiàn)無人接聽,他壓制住怒火,撥打了那個陌生電話,
“葉莫若什么時候滾回來?我有事和她說!”
電話那端的林雨,立刻憤怒起來。
“你個混蛋,她回不來了,你想找她下輩子吧!”
沈燁凡本來就因為找不到我而煩躁。
聽到這話更是惱怒,“好啊!她不肯回家也不肯接電話是吧,幫我轉告她,我只給她半個小時滾回家,否則后果自負!”
說罷,他就掛了電話。
我心中涌起一股說不出的酸楚,這是我對自己的歉意
我也很想告訴他。
我不可能像從前那樣,舔狗一般的滾回家了。
他想要的完美妻子,不存在了!
沈燁凡等不到我,他的怒火中燒,整夜輾轉反側。
第二天就帶著時可心去了醫(yī)院,決心要找到我。
剛踏進病房,林雨看見他后,頓時氣得拿起病房的椅子沖他們砸過去。
時可心害怕的往一旁躲,椅子被沈燁凡擋下,重物砸到臂膀上有些吃痛,他不受控的哼了一聲。
“你瘋了?”
“滾!你們這對狗男女滾,葉莫若是不會想見你們的,奸夫淫婦!”
時可心哭著開口解釋,“就算你是葉莫若的朋友,也不能隨意誣陷我們,我是和燁凡那都是過去的事,你讓葉莫若出來,我們當面說清楚。”
沈燁凡怒火更重,“是葉莫若這么嚼舌根的?她污蔑我就算了,怎么敢污蔑可心!讓她滾出來!”
林雨情緒激動,從床頭拿出骨灰盒,咆哮如雷,“你們這么想見她?看,在這里,要不要看!”
沈燁凡凌厲的盯著骨灰盒,直接氣笑了,抬手打翻。
“拿面粉來嚇唬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葉莫若再不出現(xiàn),那我們只能民政局門口見了,真當我不敢跟她離么!”
林雨沒想到沈燁凡會打翻骨灰盒,瞬間血涌上頭,沖上去和他們廝打。
“沈燁凡你這個王八蛋,這是葉莫若的骨灰,老娘跟你拼了!”
沈燁凡和時可心嚇得慌忙逃竄,嘴里還不停地謾罵著,“真是個瘋子?!?/p>
病房內,林雨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撿著骨灰,手指因為過度用力微微滲出血。
看著她號啕大哭,我好恨又好心疼。
林雨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連死還在連累她。
狼狽離開的兩人臉色都不好看。
時可心萬幸的拍了下胸脯。
“燁凡,葉莫若的朋友怎么敢拿死亡開玩笑!真的是......”
見他臉色更難看,時可心沒再多說,乖乖去排隊拿藥。
沈燁凡則蹙著眉頭,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打了過去。
“劉醫(yī)生,我想問一下那天手術室的病患,叫葉莫若的,她怎么樣了......”
接通電話,對面的劉醫(yī)生開始發(fā)飆。
“你還有臉打電話過來,你TM害慘我了,你知不知道那個病人是重度呼吸道灼傷,她沒挺過來,當天就死在手術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