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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電話掛斷。
聽筒里的忙音,砸碎了顧念念心中最后一點希望。
她沒有報警,沒有哭。
只是垂眸看著手臂上那道被木刺劃開的口子。
血還在流,染紅了袖口,落在被強(qiáng)酸腐蝕得一塌糊涂的地板上。
她起身走進(jìn)衛(wèi)生間,在鏡子里看見一張蒼白麻木的臉。
打開醫(yī)藥箱,用棉簽蘸著碘伏,一點點清理傷口。
刺痛感傳來,很清晰,卻又很遙遠(yuǎn)。
她用紗布,一圈一圈用力勒緊,直到那片紅色再也滲不出來。
然后,她開始收拾殘局。
她戴上口罩和手套,把那些被毀掉的真絲、金線、碎裂的木架,一片片掃進(jìn)黑色的垃圾袋。
像是在為她死去的三年,也為她死去的十年婚姻,辦一場無聲的葬禮。
晨光穿透玻璃,照進(jìn)空曠的工作室。
很快,她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一周后,故宮國寶修復(fù)成果新聞發(fā)布會。
顧念念穿了一襲素雅的蓮青色旗袍,站在季清和身邊,站在無數(shù)閃光燈前。
鎂光燈下,她親手揭開了那方巨大的紅色幕布。
宋代緙絲《百鳥朝鳳圖》。
上百只姿態(tài)各異的飛鳥簇?fù)碇恢辉』鸲镍P凰,每一根羽毛都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那是她耗時一年,修補(bǔ)復(fù)原的國寶。
臺下,一片死寂,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驚嘆。
“顧念念老師將與故宮博物院進(jìn)行深度合作,并正式成立個人高定品牌鳳鳴。”
季清和的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傳遍全場。
一個記者高高舉起手,問題尖銳而直接:
“顧老師,我們聽聞您嘔心瀝血的個人作品《星河萬里圖》于一周前被惡意損毀。”
“警方已立案,據(jù)說嫌疑人與您的丈夫傅云深先生關(guān)系匪淺,對此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顧念念身上,帶著同情,帶著窺探。
她握著話筒,指尖冰涼。
然后,她笑了。
對著鏡頭清晰而淡然:“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會場后方傳來一陣巨大的騷動。
顧念念甚至不用回頭。
那個熟悉的身影,瘋了一樣沖向這里,被幾個高大的保安死死攔在門外。
是傅云深。
他隔著人群遙遙望著她,滿眼血絲,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驚慌與悔痛。
他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嘶啞,被淹沒在現(xiàn)場的嘈雜里。
顧念念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愛了十年,也曾以為會愛一輩子的男人。
如今被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像個可笑的局外人。
他眼中的她,從容,優(yōu)雅,光芒萬丈,仿佛一周前那個倒在血污中絕望求救的人從來不是她。
發(fā)布會結(jié)束,顧念念轉(zhuǎn)身離開,與他錯身而過的視線,沒有半分停留。
季清和走在她身邊,低聲說了一句:
“傅云深托了很多人,想讓我跟你求情。他公司的股價,今天開盤就跌停了?!?/p>
顧念念腳步未停。
“白歆月拿到的那個鳳穿牡丹的授權(quán),”
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
“因為牽涉惡意商業(yè)競爭和刑事案件,評審委員會決定重新審議?!?/p>
顧念念終于停下腳步,回頭。
隔著熙攘的人群,傅云深還在那里,失魂落魄。
她收回目光,看向季清和,唇角勾起:“告訴他們,不必審議了。”
季清和一愣:“新方案呢?”
顧念念看著前方,一字一頓:“我的新方案將代表鳳鳴參與競選。”
“它叫《涅槃》,鳳凰浴火,牡丹燒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