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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沈清婉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臥室的。
她的靈魂仿佛已經(jīng)隨著那些被扔進(jìn)垃圾堆的舊物一起消散了。
腦海里反復(fù)重演著白天的場景。
她跪在地上,哭著求穆衍之,求遍了穆家的每一個人,最后甚至去求白嘉文。
可他們只是冷眼旁觀,像欣賞一出滑稽戲般注視著她的崩潰。
直到她暈厥過去,都沒有人松口。
醒來時(shí),月光正冷冷地照在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上。
她毫不猶豫地拉起箱子,卻在開門時(shí)撞見站在門口的穆衍之。
他看起來疲憊不堪,昂貴的西裝上沾著不明污漬,仿佛是女人留下的口紅。
沈清婉側(cè)身繞過他,行李箱的輪子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
"清婉!"
她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
穆衍之快步跟了上了,他沒有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
往日他們也有過吵架,沈清婉也如這般當(dāng)著他的面離家出走過。
他再怎么攔,她都不會回頭。
直到她出門游玩散心結(jié)束的時(shí)候才會打個電話給他臺階下。
所以穆衍之此時(shí)也沒有任何阻攔她的意思。
他甚至掏出手機(jī),給沈清婉定了一輛專車,出了十倍的小費(fèi)讓司機(jī)小心翼翼護(hù)送她。
沈清婉站在門口,最后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宛如一灘死水。
穆衍之心底驀然動了一下,正要開口,胳膊卻被一直纖長的手?jǐn)r住。
“衍之,妹妹生氣了,你就讓她自己好好消消氣,別打擾了?!?/p>
沈清婉轉(zhuǎn)過頭去。
她拉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踏出這個她住了十年的家。
門在身后輕輕合上。
她沿著別墅前的林蔭道走著,剛走到門口,一輛黑色面包車突然急剎在她面前。
車門嘩啦一聲拉開,一雙粗壯的手伸出來,捂住她的嘴就把她往車?yán)锿?
她拼命掙扎,行李箱倒在地上發(fā)出巨響,在被完全拖進(jìn)車內(nèi)的前一秒,她余光仿佛看到了門口沖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形。
但那個身影很快被人拉了回去,徹底消失在夜色中。
她不住掙扎著,可意識也很快消散。
醒來時(shí),沈清婉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熟悉的鐵椅上。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鐵銹味。
這竟十年前她被綁架的那個廢棄倉庫!
痛苦的記憶噴涌而來。
十年前那場噩夢,始于一場歡宴后的歸途。
司機(jī)早已被買通,車輛徑直駛向了城郊的廢棄倉庫。
起初,歹徒只是索要錢財(cái),沈父沈母毫不猶豫地交出了所有銀行卡密碼,只求破財(cái)消災(zāi)。
然而,匪首的貪欲遠(yuǎn)不止于此。
他獰笑著提起沈家那件據(jù)說不輕易示人的傳家的寶物,那座翡翠玲瓏塔。
一通電話撥回沈家老宅,接電話的叔公聞言,聲音卻瞬間冷硬。
“家族傳承之物,豈能用來與匪徒交易?給了他們,我沈家顏面何存!”
其他族人要么沉默,要么附和,竟無一人愿用死物換取三條至親的性命。
電話被狠狠掛斷的忙音,成了壓垮綁匪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暴怒之下,他們當(dāng)著沈父沈母的面,將所有的戾氣發(fā)泄在年幼的沈清婉身上。
尖銳的耳光,掐擰出的青紫,都只是身體上的折磨。
他們將她塞進(jìn)一個僅能容身的鐵皮箱里,用高分貝的尖銳噪音持續(xù)沖擊她脆弱的耳膜。
接著,混合著惡臭的腐爛食物與冰冷的的蛇蟲被不斷從縫隙投入,在她細(xì)嫩的皮膚上爬行......
黑暗中,父母絕望的哭求與她的凄厲尖叫交織,卻喚不來一絲救援。
最終,沈父沈母在試圖用身體撞開鐵箱救女時(shí),被徹底失去耐心的匪徒殘忍殺害。
當(dāng)沈清婉從漫長的崩潰中恢復(fù)一絲神智,她才從警察口中得知,父母的犧牲,距離救援趕到,僅僅相差不到五分鐘。
沈清婉看著這熟悉的場景,捂住腦袋渾身顫抖起來。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