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著眉走到墻角，卻發(fā)現(xiàn)這里空無一人，只有花瓣在風里發(fā)出“沙沙”聲。

是錯覺嗎？

陸雨彤推門回到辦公室，就看見季凝川正靠在沙發(fā)上，指尖夾著根燃了一半的煙。

煙霧繚繞間，他的臉白得近乎透明。

“怎么又抽煙？”

陸雨彤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煙掐滅，眉頭緊鎖。

“醫(yī)生說過你肺不好，不能再受刺激。”

季凝川抬眸看她，女人眼底的關(guān)切是那么真實，好像剛才在走廊拐角抱著林則禹輕聲安慰的是另一個人。

“梅雨天到了。”

“我腿疼。”季凝川聲音輕飄飄的。

其實他沒說的是，心比腿更痛，痛得他幾乎沒力氣說話，只能靠煙換片刻清醒。

陸雨彤立刻在他面前蹲下，溫柔的手掌覆上他的膝蓋，力道適中地揉按起來。

她的手法很專業(yè)，是當年在特種部隊時特意為他學的。

她低著頭，動作認真，聲音溫柔：“我約了陳老中醫(yī)，我明天......”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季凝川看見她喉嚨滾了滾，改口道：“明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我讓張誠陪你去?！?/p>

他笑了，再也撐不住，疲憊地閉上眼。

他剛才無意中看到了陸雨彤桌上的日程表，明天的安排只有一項。

陪林則禹參加金鳳獎頒獎典禮。

在他們倆之間，她又一次選了林則禹。

季凝川垂下眼眸，任由她的手掌在腿上揉按，哪怕一絲暖意都沒感覺到。

“累了？”陸雨彤輕聲問，”我?guī)闳バ菹⑹宜瘯?？?/p>

他搖搖頭，聲音輕得像嘆息，“不用，你去忙吧?！?/p>

反正，我的存在對你來說也是累贅......

第二天，季凝川去了中醫(yī)診所。

躺在治療床上，細長的銀針扎進腿部的穴位，尖銳的疼痛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老中醫(yī)手法嫻熟地捻動銀針。

“忍一忍，這組穴位最疼，但對你的神經(jīng)修復很有幫助?！?/p>

電視機里突然傳來喧鬧的音樂聲，正在直播頒獎典禮的紅毯環(huán)節(jié)。

季凝川一抬頭，就看見陸雨彤和林則禹手挽手走上紅毯。

屏幕上，陸雨彤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林則禹環(huán)著她的胳膊，銀色西裝在燈光下閃著光。

兩人在閃光燈下微笑招手，宛如一對璧人。

“據(jù)知情人士透露，陸總為了陪林先生出席今晚的典禮，特意推掉了和海外投資商的會面......”

老中醫(yī)察覺到他身體僵硬，連忙拿起遙控器：“我換個臺......”

“不用?！?/p>

季凝川的聲音平靜到麻木。

“就這樣吧?！?/p>

畫面切到采訪區(qū)，記者將話筒舉到陸雨彤面前：“陸總，聽說您親自為林先生爭取了大導電影的男主角，是因為特別欣賞他嗎？”

陸雨彤微微一笑：“則禹是我見過最敬業(yè)、最有天賦的演員，能和他合作是陸氏的榮幸?！?/p>

她的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就像當年向戰(zhàn)友們介紹他時一樣——

“這是季凝川，我老公，也是全軍區(qū)最厲害的特種兵?！?/p>

季凝川握緊了拳。

“那請問二位......”一個女記者突然插話，眼神帶著曖昧，“有進一步發(fā)展的可能嗎？”

林則禹立刻害羞低頭地捂住嘴，沒有否認。

陸雨彤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開口澄清。

鏡頭特意拉近，捕捉到他們相視一笑的瞬間。

彈幕一下子炸開，滿屏都是“好甜”“磕到了”。

季凝川盯著屏幕，針灸的疼早已感覺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尖銳的、幾乎要將他撕碎的痛。

他看著陸雨彤體貼地幫林則禹整理領(lǐng)帶，看著她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獎杯，看著他們在鏡頭前默契的互動。

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提醒他，那個曾經(jīng)把他捧在手心里的人，現(xiàn)在把所有的溫柔體貼都給了別人。

“季先生？”老中醫(yī)看著他煞白的臉色，擔憂道：“你沒事吧？”

季凝川搖了搖頭，苦笑：“繼續(xù)治療吧，我沒事?！?/p>

銀針再次刺入皮膚時，他想起昨晚陸雨彤為他揉腿時說的話。

明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

真是可笑。

這就是她所謂的重要會議？

站在全世界的鏡頭前，用行動告訴所有人，誰才是她真正在乎的人。

治療結(jié)束時，電視里正好播著陸雨彤護送林則禹離開的畫面。

她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穿過人群，手始終緊緊牽著他，仿佛守護著最珍貴的寶物。

季凝川緩緩坐起身，腿上的銀針已經(jīng)取下，卻留下無數(shù)細小的血點，像極了心上那些看不見的傷口。

窗外，梅雨依舊下個不停。

他的心臟，患上了和腿一樣的病癥，在無數(shù)個被拋棄的雨天，翻來覆去地折磨他。

他拿起手機，把電視上他們相視而笑的畫面拍下來發(fā)給陸雨彤，只配了一句話：

【我看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