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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微信業(yè)主群,樓下302的王大媽艾特我:
“@901江月,你家天臺空著也是浪費,借給我家蓋個陽光房吧?!?/p>
我莫名其妙,回了個“?”。
王大媽不依不饒:
“哎呀,借用一下,又不是不還。”
“你一個單身姑娘家,要那么大天臺干嘛?給我孫子玩玩怎么了?”
“年輕人不要這么小氣!”
她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那是我欠她的。
不等我回復(fù),她又補一句:
“放心,不白用。我家在鄉(xiāng)下有塊田,每個月送你一籃子價值38元新鮮蔬菜。你看,夠意思吧?”
1.
群里幾個常和王大媽跳舞的阿姨冒出來。
“小江啊,遠(yuǎn)親不如近鄰,大家互相幫襯一下嘛?!?/p>
“是啊,你一個人住,天臺空著也是長草,給王姐孫子用用,積德?!?/p>
“一個月38塊錢的有機蔬菜呢,現(xiàn)在菜多貴啊,你占便宜了?!?/p>
我沒理會那些幫腔的,直接回:
“王大媽,天臺是我私人產(chǎn)權(quán),不外借。”
發(fā)完,關(guān)掉微信。
沒過十分鐘,物業(yè)管家小李打來電話。
“江小姐......那個......302王大媽的事,您看,她年紀(jì)也大,在群里鬧得厲害,說您不尊重老人?!?/p>
“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直接打斷:
“李管家,房本復(fù)印件在你們那兒有備案,天臺是我私人財產(chǎn),這你比我清楚?!?/p>
“我不同意,有什么問題?”
“是沒問題,但江小姐,我們做物業(yè)的,也希望小區(qū)和諧。您就當(dāng)幫個忙,或者......就借她一小塊地方?”
“我私人地方,一寸都不借?!?/p>
直接掛電話。
這幫和事佬,永遠(yuǎn)只敢捏軟柿子。
我以為事情到此為止。
晚上八點,門鈴響。
從貓眼看,王大媽、她兒子王強和兒媳,一家三口堵在我門口。
我沒開門。
王大媽開始拍門,聲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
“江月!開門!我知道你在家!別躲著不出聲,我們談?wù)?!?/p>
我靠在門后,不出聲。
王強的聲音響起來:
“江小姐,我媽就是心疼孫子,想給他找個玩的地方。”
“我們聊聊,肯定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p>
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犧牲我的利益,成全他們的自私。
我沒做聲。
門外安靜了幾秒。
王大媽陰惻惻的聲音鉆過門縫:
“行,你有種。小姑娘一個人住,把鄰居都得罪光,我看你以后怎么辦。你給我等著?!?/p>
第二天早上,我去天臺澆花。
門一開,惡臭撲鼻。
幾袋撕開的垃圾全倒在我的花圃里。
爛菜葉、油膩的餐盒、用過的尿不濕,糊在我剛開的月季上。
我的血,一下子沖到頭頂。
2.
我拿出手機,對著那一片狼藉拍了視頻,沒加任何評論,直接發(fā)到業(yè)主群。
然后艾特王大媽和物業(yè)管家小李。
“@302王大媽@物業(yè)管家小李,請問這是誰干的?”
群里一片死寂。
過了足足五分鐘,王大媽才慢悠悠回復(fù):
“哎喲,誰這么缺德啊?”
“不過小江,你這天臺是不是該裝個監(jiān)控?不然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上去?!?/p>
她的話像是在撇清關(guān)系,又像是在挑釁。
物業(yè)小李立刻私聊我:“江小姐,您消消氣,我馬上派保潔上去給您打掃干凈?!?/p>
我回:“打掃就不必,我自己來。”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私人天臺,為什么別人能隨便上來扔垃圾?”
“樓頂?shù)拈T禁是擺設(shè)嗎?”
小李半天沒回復(fù),估計是心虛。
我戴上手套和口罩,忍著惡心,把垃圾一點點清理干凈。
清理完,我立刻在網(wǎng)上下單三個最高清的監(jiān)控攝像頭。
一個對著天臺入口,兩個覆蓋整個花園。
當(dāng)天下午,安裝師傅就上門裝好了。
我以為,有監(jiān)控,他們會收斂一些。
但我錯了。
周末,我正準(zhǔn)備午休。
樓頂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是那種最土的廣場舞神曲。
緊接著,是拖拽桌椅的刺耳噪音和一群人嘈雜的嬉笑打鬧聲。
我沖上樓。
通往天臺的公共區(qū)域,也就是我那扇私人小門的外面,王大媽一家,還有另外兩三家鄰居,在打麻將。
王大媽孫子,一個七八歲的孩,正拿著一個高音喇叭,對著我的門又唱又跳。
煙味、汗味、飯菜味混雜在一起,烏煙瘴氣。
“你們在干什么?”我聲音發(fā)冷。
王大媽眼皮都沒抬一下,摸出一張牌打出去:“胡!給錢給錢!”
她兒子王強站起來,皮笑肉不笑看著我:
“江小姐,這是公共區(qū)域,我們鄰居之間周末聚會,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不犯法吧?”
“你們的噪音嚴(yán)重影響到我休息?!?/p>
王大媽斜著眼睛看我:
“哎呀,年輕人愛睡懶覺,可我們老人家醒得早,總得找點事做吧?”
“誰讓你非要住頂樓呢?就該多擔(dān)待點?!?/p>
那個小男孩沖我做個鬼臉,把喇叭音量開到最大,尖銳樂聲刺破耳膜。
這是故意示威。
他們逼我妥協(xié)。
我盯著他們看了幾秒,轉(zhuǎn)身下樓,關(guān)門。
門外傳來得意的哄笑聲。
我拿起手機,撥打110。
“喂,警察同志,我要報警?!?/p>
“地址是XX棟頂樓,有人聚眾賭博,噪音擾民?!?/p>
3.
警察來得很快。
當(dāng)兩個民警出現(xiàn)在頂樓時,麻將桌旁所有人都愣住了。
廣場舞音樂,戛然而止。
王大媽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立刻從椅子上站起,滿臉堆笑:
“警察同志,什么風(fēng)把您二位給吹來?我們就是隨便玩玩,打發(fā)時間?!?/p>
“我們接到舉報,說這里有人聚眾賭博,噪音擾民?!?/p>
其中一個年輕警察目光掃過桌上的現(xiàn)金。
王強的臉白了:“沒有沒有,警察同志,我們就是打著玩,一塊兩塊的,根本算不上賭博?!?/p>
“是不是賭博,跟我們回所里說清楚?!本熘钢缸郎系腻X和麻將,“這些,都帶走。誰組織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王大媽。
王大媽慌了,指著我家的方向:
“是她!肯定是901那個女的報的警!警察同志,你們別聽她胡說,她一個小姑娘,心眼比針尖還小!”
警察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嚷,公事公辦,記下幾個打牌人的身份證。
“都跟我們走一趟吧。”
看著他們一個個被帶走,世界終于清靜。
但事情還沒完。
晚上,業(yè)主群炸了。
王大媽的兒媳婦,在群里發(fā)了一大段聲淚俱下的小作文。
內(nèi)容大概是說,他們一家好心好意想跟新鄰居處好關(guān)系,我卻“冷血無情”。
不僅拒絕他們借用天臺給孩子曬太陽的“小小”請求,還惡意報警,害得幾位快七十歲的老人大半夜還在派出所做筆錄。
她把我塑造成一個毫無同情心、刻薄歹毒的女巫。
“大家評評理,有這么做鄰居的嗎?就因為我們周末在公共區(qū)域打會兒牌,她就叫警察來抓人!”
“那個小江,平時看著文文靜靜的,沒想到心思這么狠毒!”
之前幫腔的幾個阿姨又跳出來,對我口誅筆伐。
“太過分!王姐他們就是玩玩,怎么就成了賭博?”
“現(xiàn)在的小年輕,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甚至有人開始扒我的信息:“聽說901那女的是個小三,被原配打過好幾次呢!”
“真的假的?怪不得一個人住那么好的房子,原來是這么來的!”
謠言四起,不堪入目。
我成了整個小區(qū)的公敵。
物業(yè)小李又打電話來,毫不掩飾指責(zé):“江小姐,你這次做得太過火!現(xiàn)在鄰居們意見都很大,你讓我們物業(yè)工作很難做!”
我冷回:“我有義務(wù)讓你們的工作好做嗎?”
掛掉電話,看著群里那些惡毒言論,我手指冰涼。
真是人言可畏。
這時,我男朋友林峰來電。
他是我唯一的慰藉。
我接起電話,帶著哭腔:“林峰......”
“寶貝,別哭,我看到群里的消息。太過分了,他們怎么能這么欺負(fù)你!”
他的聲音溫柔又堅定,“你等我,我馬上來。”
4.
林峰來了。
他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
“沒事,有我呢。這點小事,我來幫你擺平?!?/p>
我靠在他懷里,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
我相信他,相信他能為我擋住這一切。
第二天,林峰去跟王大媽一家“溝通”。
我滿懷期待等他回來。
一個小時后,他回來,臉色卻有些奇怪。
“怎么樣?”我急切問。
他嘆口氣,拉著我坐到沙發(fā)上:
“小月,我打聽清楚了。那個王強的兒子,身體確實不太好,有點哮喘,醫(yī)生建議多曬太陽?!?/p>
我皺起眉,沒說話。
“而且,”他欲言又止,似乎在組織語言:
“那個王強,是我們公司一個核心項目的技術(shù)支持服務(wù)商主管?!?/p>
“這個項目是我升職的關(guān)鍵,得罪他,我今年就別想升職加薪?!?/p>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所以呢?”我問。
“所以......小月,你看,為這點小事,鬧得這么僵,實在不值得?!?/p>
他握住我的手,語氣放得更軟,“不就是個天臺嗎?空著也是空著。你就......借給他們吧?”
我猛抽回手,難以置信看著他。
“我借給他們,然后呢?他們之前往我花園里扔垃圾,故意制造噪音,在群里造謠我,這些就都算?”
“哎呀,那都是些小摩擦。王大媽就是個老太太,沒什么壞心眼。你讓一步,海闊天空嘛?!?/p>
他輕描淡寫。
“他們也答應(yīng),只要你同意,他們立刻就在群里給你道歉,澄清謠言?!?/p>
“道歉?”我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林峰,你覺得我在乎的,是那句道歉嗎?”
我在乎的,是我的底線、尊嚴(yán)、私人空間!
而現(xiàn)在,我最信任的男人,卻在勸我放棄這一切,去成就他的工作業(yè)績。
“小月,你別這么固執(zhí)。你一個人住這里,跟鄰居搞得跟仇人一樣,以后怎么住?”
他開始變得不耐煩。
“我這么做,也是為你好。你一個女孩子,沒必要這么強勢?!?/p>
“為我好?”我看著他,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此刻的臉龐顯得如此陌生。
“聽我的,這事就這么定。你把天臺的鑰匙給他們一把。我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再找你麻煩。”
他站起來,一副“我已經(jīng)為你解決天大麻煩”的表情。
“為補償你,下周我?guī)闳ハ愀郏憧瓷鲜裁窗?,隨便買。”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
原來,在他眼里,我的委屈、底線、心血,都可以用一個包來衡量打發(fā)。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我只是平靜看著他。
“你再說一遍?!?/p>
林峰被我平靜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毛。
“小月,你別這樣,我......”
“我們結(jié)束了?!蔽掖驍嗨斑€有,從我的房子里出去?!?/p>
“江月!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提高音量。
“我為誰???還不是為我們倆未來!得罪了王強,我的項目怎么辦?我的升職怎么辦?”
“你的前途,關(guān)我屁事。”我打開門,對著門外揚了揚下巴。
他氣沖沖摔門而去。
門關(guān)上那一刻,我沒有流一滴眼淚。
心死了,就不會痛。
我不來硬的,當(dāng)我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