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炸鍋了。

“吵什么！”

王總監(jiān)終于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陳陽，又掃過我，最后目光落在康鵬身上。

“小康！我不是讓你好好安撫家屬嗎？”

“還不讓大家散了，影響正常工作！”

康鵬立刻低下頭：“王總監(jiān)，我……阿姨她堅持要讓茹婷上班?！?/p>

“你是真蠢！”王總監(jiān)喝斥一聲。

他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示意旁人攙我起身。

“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茹婷是我們公司的核心骨干，她出了這種事，公司后續(xù)會派人提供專項援助……”

我打斷他，“馬后炮，沒屁用。”

“茹婷已經(jīng)出院了，按你們的話說，就該繼續(xù)當(dāng)牛馬，享996福報?！?/p>

“我兒媳熱愛上班，王總監(jiān)，我求你成全?！?/p>

王總監(jiān)臉色一僵，“阿姨，我們公司不崇尚加班文化，但茹婷一直說家庭壓力大，自愿加班……”

“出事那天，我就跟她說早點(diǎn)回去休息的?！?/p>

他的話聽起來像領(lǐng)導(dǎo)說人話，一品還是在罵我惡婆婆不干人事。

我吧嗒掉眼淚，道：

“那我兒媳被人糟蹋了，腿都摔倒了，手里還攥著個工牌，沖她這么愛這個工作，你能忍心不讓她復(fù)工？”

王總監(jiān)顯然不耐煩了，看了一眼還沒散開的人。

“沒有任何人通知茹婷凌晨兩點(diǎn)加班，而且如果你們家屬能多給她一些關(guān)愛，她也不會在公司樓梯間暈倒發(fā)生意外?！?/p>

我心里猛地一沉。

推著兒媳來這半天，我并沒說過兒媳是從公司的樓梯間摔下來的。

緊跟了一句，“在公司摔的，更該從公司賺回來！”

“玷污我兒媳的人，說不定就是你們公司的！”

王總監(jiān)兩條眉毛擠在一起不說話了。

兒子陳陽又過來扯我。

“媽，事到如今我就和你說實(shí)話吧。”

“你一直催我和婷婷要孩子，那天她排卵期，是和我去了公司旁邊的酒店?！?/p>

“不存在婷婷被玷污的事，所以我才沒讓你找警察……咱們帶著婷婷回去吧，別再家丑外揚(yáng)了?！?/p>

顛三倒四，滿嘴胡說八道。

我恨不得上去連扇這完蛋玩意兩耳光。

就在這時，一只冰冷冷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

是茹婷！

我低頭，看到她一雙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光亮。

她嘴唇翕動，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拼命沖出來。

全場鴉雀無聲。

終于，茹婷用盡全身力氣，含糊不清地吐出三個字。

“紅……裙……子……”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緩緩地、齊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

我低頭一看。

自己今天穿的，正是一件扎眼的紅色毛衣裙。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天靈蓋。

大家的眼神，從震驚轉(zhuǎn)為一種恍然大悟的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