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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日,桃夭便著人送信物入宮。
回來時卻為難道,“夫人,那公公倒是信得過,但如今宮防森嚴(yán),求他幫忙送個信至少得一百兩。”
沈長歌強(qiáng)撐著起身,沉默了。
如今全府上下開支都嚴(yán)格以軍中糧餉為標(biāo)準(zhǔn),連多支半文錢,都得經(jīng)過那位林將軍的批準(zhǔn)。
而她三日前為那斷腿的幼婢申請的傷藥費(fèi),到現(xiàn)在還不曾批。
安靜片刻,沈長歌終是輕輕抬手,抽出了發(fā)間的東珠簪。
桃夭訝異不忍:“夫人,這可是您和將軍的定情之物啊!”
她話音未落,屋門卻被猛地推開。
林辭雪帶著一行軍士闊步而入,手執(zhí)長鞭指向屋內(nèi)。
“這個柜子,那個箱籠,還有那個妝奩......統(tǒng)統(tǒng)都給我裝起來。”
沈長歌屋里何曾有過外男入內(nèi),還來不及披上外衣遮擋,便見那些粗漢將自己的首飾嫁妝等悉數(shù)搬走。
“住手,你們想做什么?!”
林辭雪一臉理所應(yīng)當(dāng):“眼看要入秋,得提前籌備軍中糧草,你身為將軍夫人理應(yīng)做出表率,將這些華服首飾變賣了充作軍糧才對?!?/p>
沈長歌氣得聲音發(fā)抖:“軍糧自然有朝廷籌備,你強(qiáng)搶我私物嫁妝還有理了?放下!”
林辭雪卻直直盯向她手里的簪子,竟是一鞭抽來,奪了過去!
她握在手中,嘲諷掀唇:“千萬將士在外舍身征戰(zhàn),所有撫恤銀加起來只怕都不抵你頭上這顆明珠?!?/p>
“奸佞罪臣之女,身上果然流著同樣罪惡的血,不怪我昨夜掘墳跑馬,招來野狗啃了那些骸骨,挫骨揚(yáng)灰,當(dāng)真解氣!”
沈長歌腦中轟隆一聲,不可置信看向她清高得意的臉。
她使盡全身力氣扇去!
“啪——”
卻是被林辭雪一把制住,反手打了回來!
被桃夭匆匆請來的陸戰(zhàn)夜恰巧瞧見這一幕,厲聲呵斥:“住手,你怎敢對夫人動粗?!”
他扶起被扇倒在地的沈長歌,滿眸心疼不似作假。
林辭雪見狀傲然咬唇:
“連管教一個罪臣之女,將軍都要屢次插手阻攔,我看操練一事不如就此作罷,今日我便搬出將軍府!”
陸戰(zhàn)夜見她拂袖而去,眼底一慌,終是放開沈長歌追了上去。
等他再回來,已是深夜。
沈長歌睜開眼,紅腫的臉頰被他動作輕柔涂著藥膏,黑暗中,她鼻子驀地一酸。
陸戰(zhàn)夜嗓音低沉:“長歌,辭雪她不似一般女子,在軍營里行事粗直慣了,你別跟她計較。”
沈長歌心頭狠狠一慟:“她步步緊逼,狐假虎威鬧得全府上下苦不堪言,我還要如何不計較?”
“她甚至還掘我沈家墳地,將我父母尸骸挫骨揚(yáng)灰......”
陸戰(zhàn)夜臉色卻一冷:“辭雪也是為你好!”
“如今我大捷回朝,風(fēng)頭正盛,可你沈家滿門奸佞,引得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辭雪為了幫你洗去罪臣之女的身份,才掘了那些尸骨。長歌,你該懂感恩!”
沈長歌呆呆看著他。
從前,每每從滿門冤死的噩夢中驚醒,陸戰(zhàn)夜都會抱緊她安撫。
“長歌,待我收復(fù)疆土凱旋而歸,定用戰(zhàn)功換你沈家重審翻案。”
“冤情平反那日,我會親手替岳父母修葺忠墓祠堂,讓全天下的人都知曉,沈家乃滿門忠烈!”
他從來都知道,沈家冤案別有隱情。
也曾跪在她父母墳前指天發(fā)誓。
“爹,娘,你們在九泉之下安心,我會照顧好長歌,永不相負(fù)。”
她閉眼,兩行清淚滑落,痛極般抬手朝他扇去。
“陸戰(zhàn)夜,你如此辱我沈家冤魂,你會后悔的......”
男人生生受了她一巴掌,面不改色。
“這一下,就當(dāng)是我替辭雪還你了。往后,你不可再憑自己將軍夫人的身份搞特殊?!?/p>
沈長歌心如死灰,只默默道。
你的將軍夫人,我不當(dāng)了。
清早天未亮,她取出衣襟深處的一塊玉佩交給桃夭去典當(dāng)。
“這是沈夫人留給您唯一的遺物了......”
沈長歌坐在被搜刮一空的屋里,緩緩掀唇:“這也是母親留給我最后的機(jī)會。”
傍晚,桃夭終于悄悄溜回來,激動含笑:
“夫人,信物不日就將呈到天子眼前!沈家終于可以昭雪了!”
這夜,沈長歌難得做了個好夢。
夢里,她帶著夫婿見了爹娘兄嫂,一家團(tuán)聚,歡聲笑語。
被窗外的哭聲驚醒時,她坐起身。
“桃夭,外面怎么了?”
喚了又喚,卻始終不見桃夭半個人影。
窗外虛弱凄慘的哭聲卻越聽越不對。
“還不肯承認(rèn)昨日偷溜出府見到可疑人后做了些什么?”
“來人,給蒸籠添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