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鼓起勇氣正想抬頭看看外婆的臉上，卻看見她猛然扇來的巴掌。

“你才多大？就會這些糟踐東西了？”

我不敢躲，因為以前每次一躲只會被打得更慘。

所以我只能梗著脖子，硬逼著自己用臉去接外婆的巴掌。

爸爸和媽媽每次看到我自己湊上去的臉，就會哈哈大笑。

那樣，他們就會只打一巴掌就放過我。

眼前的外婆錯愕的看著我伸過去的臉，眼角微閃。

門外傳來敲門聲。

“大姐，大姐，我是街道的，來看看孩子?！?/p>

外婆黑沉著臉起身去開門，她用力的將門摔開，鐵門和墻壁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

嚇得我縮了縮脖子，顫抖加劇了三分。

“來看吧，接了個孽種回家，小小年紀(jì)連這些都懂了。”

“說不定以后就走她媽的老路了。”

街道辦的人本來笑臉盈盈，可視線落在我手里的盤子時臉色也垮了下來。

只見那人拽了拽外婆，兩人背對著我，聲音壓低。

我只能模糊的聽見，帶偏，耐心…。

外婆時不時回頭剜我一眼，讓我忽然覺得委屈極了。

我不喜歡外婆了。

我把爸媽最喜歡的樣子都展示出來了，可還是得不到外婆的好臉色。

我已經(jīng)徹底沒招了。

我不知道該做什么才能實現(xiàn)愿望了。

街道的人連門都沒進(jìn)就匆匆離去。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的原因，她看向我的眼神鄙夷又輕蔑。

后面幾天，外婆除了忙著給我辦入學(xué)手續(xù)，就是在家盯著我。

我不喜歡背后永遠(yuǎn)黏膩著外婆的眼神，因為這就像媽媽的那些客人盯著我一樣。

審視得讓我手足無措，躲也躲不掉。

不過還好，外婆一出門時間就會很長。

每次她走后，我都會自己洗得干干凈凈窩進(jìn)我的小床。

被套上除了馨香，還沾染上了外婆的味道。

我總會聞著味道睡得很香甜，至少這是我十年來最愜意的事情。

最后那天下午，外婆回家時提了一個粉紅色的書包。

她一把遞給我，書包沉甸甸的，可我還是抱在懷里舍不得放手。

外婆面無表情的從書包里拿出了課表，貼在了桌子上。

“把明天要上課的書放進(jìn)書包里就行了，瞧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p>

我滿腦子只有新書包的喜悅，根本不在意外婆怎么說我。

伸頭看書包里面，還發(fā)現(xiàn)一個新的文具盒，里面整齊的碼好了一排削好的鉛筆。

我愛惜的摸了摸文具盒的邊角，心里做了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比外婆更早的站在門口。

以前在家的時候，我每天都很羨慕隔壁鄰居家的小胖子。

每天早上，他媽都會拉高音調(diào)對著樓下的他喊。

“好好讀書兒子！”

說不定今天，外婆也能對著我說。

“好好讀書娃子?！?/p>

外婆端著熱氣騰騰的碗從廚房出來，莫名的看著站在門口異常興奮的我。

目光下移的時候看見我手里的塑料口袋，外婆的臉沉了下來，厲聲怒斥我。

“這是什么？你的書包呢？！”

我怯懦的拽著口袋，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書包太新了，文具盒也太新了，我舍不得?！?/p>

外婆氣紅了眼，拽著我坐在餐桌上，一邊扒拉著我藏在床底的新書包一邊叫罵。

“買來就是用的，你做這幅模樣給誰看？”

“趕緊吃，等會上學(xué)遲到，我就新仇舊賬一起算來打死你?！?/p>

我扒拉著碗里的荷包蛋，可能是眼淚滴進(jìn)碗里了，今天的荷包蛋一點也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