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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林姑娘，得罪了?！鼻仫L(fēng)面色冷峻，“王爺書房失竊，丟了最重要的《北境防務(wù)兵法圖》，有人看到你昨夜曾在書房附近出現(xiàn)。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林書書腦子“嗡”的一聲。
兵法圖？這可是要命的東西！
她立刻就明白，這是盧婷婷和管事婆子殘黨的報復(fù)來了。
“秦統(tǒng)領(lǐng)，我沒有......”
“有沒有，王爺自有判斷。”
秦風(fēng)打斷她，做了個手勢，兩個侍衛(wèi)立刻上前，左右夾住了她。
林書書被帶到書房時，里面已經(jīng)站滿了人。
蕭燼坐在主位上，盧婷婷站在一旁，一臉的關(guān)切與擔(dān)憂。
幾個眼熟的婆子和丫鬟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王爺！就是她！”
一個婆子看到林書書，立刻指著她尖叫。
“老奴昨夜起夜，親眼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從書房出來，手里還揣著東西！”
“沒錯，我們也能作證！她這幾天得了勢，就目中無人，肯定是不安好心！”
幾個人七嘴八舌，言之鑿鑿。
盧婷婷適時地嘆了口氣，柔聲勸道：“王爺，您先別動氣。林妹妹年紀(jì)小，或許只是一時糊涂，拿錯了東西。兵法圖事關(guān)重大，讓她交出來就是了?！?/p>
她這話說得，儼然已經(jīng)給林書書定了罪。
林書書看向蕭燼，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什么。
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雙眼睛像深不見底的寒潭。
“林書書，”
他終于開口。
“你有什么話說？”
“奴婢沒有偷。”
林書書解釋道。
“奴婢昨夜一直在房中，從未踏出偏院半步。”
“胡說！”
那個領(lǐng)頭的婆子立刻反駁。
“你沒去書房，那你倒是說說，王爺?shù)谋▓D為何會不見了？”
林書書深吸一口氣，她知道，光是否認(rèn)沒有用。
她必須找到證據(jù)。
她的目光掃過整個書房，試圖去“聆聽”什么。
她看向蕭燼手邊那方黑沉沉的硯臺。
她需要一個觸碰它的機會。
“王爺，”
林書書穩(wěn)住聲音，抬起頭直視他。
“您能否告訴奴婢，兵法圖，具體是昨夜哪個時辰發(fā)現(xiàn)不見的？”
她問得平靜，仿佛只是在確認(rèn)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節(jié)。
不等蕭燼回答，那管事婆子立刻搶上一步，聲音尖利。
“你這賤婢死到臨頭還想狡辯！王爺，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她在拖延時間！”
婆子轉(zhuǎn)向林書書，臉上滿是狠毒。
“昨夜巡夜的護衛(wèi)都看見你房里亮著燈，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偷偷研究兵法圖！”
林書書沒有理會她，目光依舊鎖定在蕭燼身上。
整個書房里，唯一能決定她生死的，只有這個男人。
“王爺，”
她再次開口，語氣里多了一分懇切。
“奴婢人微言輕，不敢奢求王爺全然相信。奴婢只求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p>
她的視線，狀似無意地落向那方黑沉的硯臺。
“王爺昨夜既然翻閱兵法圖，想必是邊讀邊做了批注。既用了筆墨，那這硯臺里，定然還留有未干透的墨痕，筆架上的狼毫筆尖，也該有墨跡殘留?！?/p>
她把話說得不疾不徐，條理清晰。
“奴婢斗膽，懇請王爺允許奴婢上前，為您驗看硯臺，也為奴婢自己，尋一個清白?！?/p>
這個請求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謙卑。
但對于靖王府來說，一個卑賤的丫鬟，想去觸碰王爺?shù)挠弥铮@本身就是一種僭越。
“放肆！”
管事婆子果然厲聲呵斥。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碰王爺?shù)奈姆?？我看你就是賊心不死，還想趁機毀掉證據(jù)！”
她朝著蕭燼跪行兩步，重重磕頭。
“王爺！此女心思歹毒，斷不可留?。≌埻鯛敿纯滔铝?，將她杖斃，以儆效尤！”
其余幾個丫鬟也跟著跪下，齊聲附和。
“請王爺下令，杖斃林書書！”
一時間，書房內(nèi)充滿了殺氣騰騰的請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蕭燼身上，等待他最后的裁決。
林書書的心跳得飛快，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如果蕭燼拒絕，她今天必死無疑。
她垂下眼簾，不再說話，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了這短暫的寂靜。
時間一息一息地過去。
蕭燼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來回掃視著地上的每一個人。
就在林書書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的時候，蕭燼終于動了。
他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
他只是微微側(cè)過頭，叫了一個名字。
“秦風(fēng)?！?/p>
一直像門神一樣立在角落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立刻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沉穩(wěn)如山。
“屬下在?！?/p>
所有人都以為，王爺是要讓秦風(fēng)把林書書拖出去。
管事婆子的嘴角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然而，蕭燼接下來的話，卻讓整個書房的空氣瞬間凍結(jié)。
他抬起手，用下巴朝著管事婆子的方向，輕輕一揚。
“聒噪。”
他只說了兩個字。
“拖下去，按王府的規(guī)矩處置?！?/p>
管事婆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愣了一瞬，似乎完全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處置？處置誰？
秦風(fēng)沒有絲毫遲疑。
他站起身，大步走向管事婆子，伸手就像抓小雞一樣抓住了她的后領(lǐng)。
直到冰冷的手掌扼住她的命運，婆子才如夢初醒，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尖叫。
“王爺！王爺您弄錯了！該處置的是她！是林書書那個賤人！”
她瘋狂地掙扎起來，手腳并用，在地上亂蹬。
“王爺！老奴冤枉??！您還沒審！您什么都還沒審??！憑什么？您憑什么信她不信老奴？老奴在王府伺候了您十年了啊！”
她的聲音凄厲，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秦風(fēng)眉頭都不皺一下，手臂一發(fā)力，直接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大步往外拖。
另外兩個護衛(wèi)也立刻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將她的掙扎和咒罵全都變成了模糊的嗚咽。
剩下的幾個丫鬟嚇得面無人色，渾身抖如篩糠，頭埋得更低，恨不得當(dāng)場死過去。
林書書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準(zhǔn)備好的一肚子說辭，她利用硯臺和毛筆來自證清白的計劃，全都沒有用上。
他就這樣......信了她？
甚至連一個字的解釋都不要，就直接處置了那個管事婆子？
這完全不合常理！
他不是殺人如麻、性情乖戾的瘋王嗎？
他不是應(yīng)該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嗎？
為什么？
這種毫無緣由的偏袒，讓她有點恐懼。
不會是看上她林書書的色相了吧。
不要啊，她還是清白之身呢！
管事婆子的哭嚎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書房里，重新恢復(fù)了死一樣的寂靜。
那幾個幸存的丫鬟還跪在地上，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蕭燼的目光淡淡掃過她們。
“都滾?！?/p>
兩個字，如同天赦。
幾個丫鬟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轉(zhuǎn)眼間，偌大的書房只剩下三個人。
跪在地上的林書書。
神情莫測的蕭燼。
仿佛一尊雕像的秦風(fēng)。
林書書感覺自己的喉嚨發(fā)干，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氣，仰起頭，輕聲問道：
“王爺......”
她的聲音很小。
“您......為何......”
她問不下去，“相信我”這三個字，她不敢說出口。
蕭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了很久。
他的眼神復(fù)雜，像是透過她在看別的什么東西。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叫林書書？”
林書書的心猛地一跳。
“是，奴婢林書書?！?/p>
“手抖成這樣，怎么伺候人？”
他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冰冷和不耐煩，仿佛剛才那個出手維護她的男人根本不存在。
林書書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正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是嚇的，也是凍的。
“滾出去?！?/p>
蕭燼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嫌惡。
“別在這里礙眼。”
這瞬間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林書書只覺得這男人確實夠瘋。
她不敢再問，也不敢再停留。
她從地上爬起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書房。
她透過門縫，隱約看到書房內(nèi)，那個男人抬起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那個動作里，似乎藏著一種她看不懂的痛苦。
回到偏院那間屬于自己的小屋，關(guān)上門的瞬間，她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入臂彎。
神經(jīng)病，簡直是神經(jīng)病。
蕭燼這個瘋子，也許根本懶得在乎一個下人的死活。
他只是覺得有趣，覺得她有點好玩。
她抬起頭，環(huán)顧著這間安靜的小屋。
梳妝臺，木床，衣柜......它們都靜靜地立在那里。
林書書伸出手，撫上身邊冰冷的門板。
【她回來了......她好像很害怕......她在發(fā)抖......】
【上一個住在這里的小翠，被拖出去的時候，也是這樣抖......】
就在她腦中飛速盤算著對策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而無禮的敲門聲。
“林書書！開門！盧姑娘讓你過去伺候！”
一個尖細(xì)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充滿了頤指氣使的傲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