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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消毒水的氣味刺激鼻腔。
江云淺像個破布娃娃癱軟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渾身上下再沒一處好地方。
恍惚間,她聽見醫(yī)生憐憫唏噓。
“這剛有孕一個月,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手段如此殘忍,竟然活生生把她的胎盤剖了出來!現(xiàn)在這種程度,恐怕只有把整個子宮摘除,才能勉強保住一命了?!?/p>
“只可惜,一個花季少女,這輩子算是毀了......”
不要!
不該是這樣的!
江云淺霎時間亂了氣息,心底猛地涌上恐慌。
她瘋狂想要吶喊求救,卻像被扼住喉嚨,發(fā)不出聲。
“你幫煙兒一次,也算是全了她的恩情?!?/p>
......
一周后。
似乎是沒有折磨夠她,落塵煙強行將虛弱的江云淺帶回了家。
回到別墅,江云淺有一瞬間的恍惚。
空氣里不再是她喜歡的淡雅清香,撲面而來是落塵煙身上常有的甜膩。
不過幾天時間,一切都不同于她記憶中的模樣。
從小陪她一起長大的管家不見了。
她的臥室被改裝成了飼養(yǎng)蠱蟲的房間。
原本擺在玄關(guān)的結(jié)婚照,也被收進了儲物間。
就連她最為喜愛的玫瑰園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架粉紅秋千。
“煙兒她玫瑰過敏,受不得那些。”
陸延卿面上多了幾分尷尬,下意識垂眸解釋。
“她遠離苗疆,又實在想念小時候玩過的秋千,所以......”
江云淺冷笑一聲,沒有理會。
“崽崽?”
她略過二人進門,試探性呼喚。
回應(yīng)她的卻是一片寂靜,引得她莫名心慌。
往常這個時候,她養(yǎng)了八年的小狗“崽崽”會搖著尾巴激動跑來,吵著要她抱。
下一秒,落塵煙眉頭輕挑,居高臨下發(fā)出一聲嗤笑。
“崽崽?你是說那條只會亂叫的瘋狗?你剛剛不是見過它了嗎?!?/p>
她目光中帶了幾分玩味。
“你沒看見延卿專門為我搭建的那架秋千座椅上,有一團雪白的毛氈嗎?!?/p>
江云淺一時間怔愣,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陸延卿。
目光交匯的瞬間,他面色一僵,撇過臉去不敢看她。
霎時,江云淺如遭雷擊,不可置信踉蹌著沖出門外。
卻又在看清那團皮毛的瞬間干嘔出聲。
“落塵煙......你個瘋子!你為什么連它都不肯放過!”
江云淺崩潰嘶喊,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陸延卿明明知道,崽崽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爸媽走得早,只給她留下幾件遺物。
崽崽算一件。
天空突然降雨,她猛地起身將那團毛氈護在懷中。
她的崽崽最討厭雨水打濕毛發(fā)了。
淚水混著雨滴流下,迷得她眼睛生疼。
陸延卿皺了皺眉,強硬拽上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拉回屋中。
江云淺無力掙扎,眼底徹底失去光亮。
傷口難受,心里更疼。
只一晚,江云淺毫無預(yù)兆地發(fā)起高燒。
整個人一病不起。
第二天一早,江云淺掙扎著起身坐在窗前。
看著陸延卿的車逐漸駛離,慢慢化作一個看不清的小黑點。
她沉默不言掏出解咒符,內(nèi)心再無波瀾。
面無表情割破手腕,任由鮮血滴落,她卻感受不到疼。
“最后三天......”
江云淺默默倒數(shù)著,眼底似是解脫。
怎料下一秒,落塵煙推門闖入。
來不及藏匿手中物件,解咒符被暴露在來人面前。
“你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落塵煙面上不掩怨毒,聲音變得有些扭曲。
“你以為憑這個就能把延卿搶回去?你以為你們還能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拋開我親密無間相愛嗎?我警告你!不可能!”
“你們之間隔得是血海深仇,是你妹妹活生生一條命......”
落塵煙俯身在她耳邊,如惡魔般輕聲低語。
“就算他記起一切,你又該如何面對他?”
江云淺沒有說話。
儀式一經(jīng)開始不得善終,她早就在日復(fù)一日的磋磨中失了當(dāng)初的期許。
她現(xiàn)在想要的,只是離開他。
越遠越好......
她的沉默在落塵煙眼中卻成了不屑挑釁。
“把東西給我!”
落塵煙聲音陡然一厲,伸手掐上她用力掰扯搶奪。
怨氣上涌,江云淺亦不甘示弱扯住落塵煙的頭發(fā)不放,引得她陣陣痛呼尖叫。
爭執(zhí)間,不知是誰碰倒了一旁的香薰蠟燭。
一瞬間,火焰騰空而起竄上窗簾。
不過幾息間,屋子里便冒起了濃煙。
濃煙猛地灌入江云淺的鼻腔,她捂住口鼻邊咳邊跑。
偶爾有火星飛濺到她身上,引來刺痛灼燒。
火勢愈加迅猛,將她和落塵煙分隔兩方。
關(guān)鍵時刻,陸延卿察覺危險及時返回沖進房間。
視線相觸的瞬間,他口中呢喃著她的名字,下意識朝她撲來,眼中擔(dān)憂不似作假。
突然,另一邊傳來落塵煙撕心裂肺的慘叫。
陸延卿動作一滯,眼神隨即變得冰冷,轉(zhuǎn)身沖去了落塵煙的身旁。
毫不猶豫將她擁入懷抱逃離,再沒為她停留片刻。
江云淺被孤身淹沒在火光中。
她不愿再掙扎,甚至覺得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可腦海中卻突然閃過妹妹死前寫入日記里的心愿——希望姐姐歲歲平安,幸福此生。
攥緊了拳頭,江云淺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沖出濃煙,踉蹌撞開大門撲倒在院外空地。
再抬眼。
陸延卿正死死護著落塵煙,像是護著稀世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