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再理會他們，轉(zhuǎn)身走回我的工位，坐下，開機。

王德發(fā)跟了過來。

“林溪，你以為我沒辦法對付你？”

我抬起眼，平靜地看著他：“王總，我在公司干了5年了，讓我走也行，賠償記得給到位?！?/p>

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顯然比大吵大鬧更讓他惱火。

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

“行啊，林溪，有長進?！?/p>

“既然你覺得離了你不行，那我就讓你看看，這項目離了誰都照樣轉(zhuǎn)！”

他對身后揮揮手，像是在喚狗。

“張揚，你過來！”

狗腿子立刻小跑過來。

“王總，您找我？”

“林溪不服從公司指揮，接下來項目的收尾和優(yōu)化工作，全部交給你?！?/p>

王德發(fā)又開始畫餅。

“好好干，干好了，年底的優(yōu)秀員工就是你?！?/p>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張揚聲音有點抖，他看我，眼睛里都是挑釁。

我沒理他，我把電腦打開，開始玩消消樂。

幾個以前跟我玩得還行的人，馬上重新站隊。

“林溪也真是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項目缺了她不行。”

“就是，要不是王總在后面把控方向，她能做出什么來？貪心不足?！?/p>

“她平時不說話，心眼這么多，拿項目跟公司要好處，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p>

周圍人都在講我。

“行了，你們少說兩句，公司又不是菜市場！”

陸志遠站出來，可惜沒人理他。

我權(quán)當沒聽見。

明天東西我收拾完就走，你們愛誰誰。

第二天，我人剛到工位，張揚端著咖啡，一副小人樣走了過來。

“林溪，把項目資料和權(quán)限都交接一下吧。”

“王總說了，以后我來負責，你配合我?！?/p>

我眼皮都沒抬，點開招聘軟件，刷新著頁面。

張揚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我桌上。

“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別給臉不要臉?！?/p>

我終于舍得從屏幕上移開視線，看著他：“交接？昨天王德發(fā)怎么跟你說的，你就怎么跟他要去?！?/p>

我的油鹽不進，讓他當眾下不來臺。

他憋紅了臉，正要發(fā)作，一個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

“溪溪?！?/p>

是陸志遠，我的師傅。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眉宇間滿是憂慮。

他將張揚勸到一邊，壓低聲音，語重心長。

“溪溪，我知道你委屈。但王總正在氣頭上，你這樣只會讓事情更糟。聽哥一句勸，把資料交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p>

我看著他，心里對他的可憐更上了一個臺階。

我馬上走了，他豈不是更可憐？

他繼續(xù)勸我：“你那些錄音……最好別發(fā)，不然你在行業(yè)里真的沒法混了。我去再給你勸勸王經(jīng)理?！?/p>

我扯了扯嘴角：“師傅，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一味地忍讓只會讓他們更過分！”。

“你別擔心，我這邊還有更勁爆的錄音，王德發(fā)那個混蛋敢對我怎么樣，他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p>

他對我點點頭，嘆了口氣，進了王德發(fā)的辦公室。

“王總，林溪這丫頭吃軟不吃硬，我再去勸勸。但她手上好像有對您更不利的錄音，您得有個準備?！?/p>

王德發(fā)辦公室里，剛才還一幅為我著想的陸志遠，儼然換了一副面孔。

片刻后，周圍的同事立刻圍了上來，新一輪的討伐開始了。

“林溪，你差不多得了，別因為你一個人，影響整個部門?！?/p>

“就是，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昨天王總給你留面子了，你還蹬鼻子上臉?！?/p>

張揚見有人幫腔，氣焰更囂張了：“一個打工的，真把自己當老板了？公司給你發(fā)工資，讓你干活是天經(jīng)地義！”

我靠在椅背上，環(huán)視著這些昨天還對我客客氣氣的臉。

我笑了：“公司給我發(fā)的，是上班八小時的工資。至于我加班三個月做的東西，你們想要，得另算?！?/p>

一句話，堵得他們啞口無言。

張揚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后只能撂下一句：“你等著！”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朝王德發(fā)的辦公室跑去。

沒過五分鐘，王德發(fā)就帶著一陣風沖了出來，身后跟著狐假虎威的張揚。

“林溪！”王德發(fā)一聲怒吼，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

他幾步走到我面前，雙手撐著我的桌子，身體前傾，口臭幾乎要噴在我的臉上。

“馬上把所有東西交接給張揚！立刻！馬上！”

我身體向后仰了仰，避開他噴到我臉上的唾沫星子。

“王總，年紀大了，注意口腔衛(wèi)生。”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說這個，整個人僵住。

“你！”

“交接是吧？”

我打斷他的咆哮，轉(zhuǎn)向一臉得意的張揚。

“行，你過來。”

我當著王德發(fā)的面，登錄了系統(tǒng)后臺。

“項目的所有東西，都在這里了。”

我把一串復雜的密碼敲在備忘錄上，推到張揚面前。

張揚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但他很快掩飾過去，挺直了腰板。

王德發(fā)以為我服軟了，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倨傲。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看見沒，這就對了。好好學，好好干?！?/p>

說完，他挺著啤酒肚，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那些看戲的同事，見風向又轉(zhuǎn)了，也紛紛散開。

張揚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坐在我的位置上，研究著屏幕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