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阻止，都失敗了。

我跟著他進了路邊的小飯館，見他盯著七塊錢一份的面吞了吞口水，最后還是換了一家饅頭店，只買了兩個饅頭。

他到小超市里想買水，但到要結賬的時候，又讓對方放了回去。

我被虐待的時候，沒哭，被誤會誣陷的時候，也沒哭?？纱丝?，眼角卻止不住發(fā)酸。

我捂著嘴，努力不發(fā)出聲音，可還是被唐磊發(fā)現(xiàn)了。

“以后別再跟著我！”他厭惡地看著我，轉身就走。

“先等等?！彼哪抗庾屛倚乜谝魂囮嚢l(fā)悶，我?guī)撞阶叩剿砬?，努力擠出一抹笑，“這個你收著?！?/p>

我拿出一張卡，遞到他手邊。

我不知道封牧會不會再找人偷錢，可我實在見不得唐磊連瓶水都舍不得買。他不該受這份罪。

然而，唐磊只是掃了一眼，便譏諷地推開了，“你能心安理得花殺父弒母仇人的錢，我不能。這錢染著血，我嫌臟。”

他直盯盯看著我，等著我說跟他一起走。

可是，沒有。

我只是垂著眸子，一聲不吭。

唐磊眼中閃過一抹失落，繼而嘲諷地扯扯唇角，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

夕陽拉長他的影子，到達我腳邊。我蹲著，試圖去抱，可抱住的只是一團空氣。他的影子，和他的人一樣，離我越來越遠，很快在我的視線中消失。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我呆呆地坐到半夜，不抱希望地給封牧打電話，這次居然接通了。

“要我怎么樣，你才肯放過小磊？”我目光空洞，聲音有些干啞。

那邊，封牧頓了一下，才涼聲道：“你三番兩次傷害曉曉，算計我，死不悔改，我要看到你道歉悔改的誠意?！?/p>

誠意？

到底怎樣才算誠意？

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為什么非要我來承擔責任？！

我有千萬句話想說，可那邊已經(jīng)掛了。我透過窗，看著漆黑的天空，覺得就像是我的人生。

我扔下手機，自嘲地笑笑，走出去，跪在門口。

我爸說得沒錯，我就是個沒用的紈绔。遇到事，除了大吼大叫打人，什么都不會......現(xiàn)在我連吼叫的權力也沒了，只剩下求人跟被羞辱。

地面很硬，冰涼，我只是跪了一會兒，腿就沒有知覺了。

自虐？我從來沒想過，這兩個字會跟我掛上鉤。

我跪了七八個小時，太陽升起的時候，封牧才回來。

“起來吧?！彼浔粗?，視線觸及我慘白的臉色時，心中莫名覺得煩躁。

不過，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嗎？要不是她害人，他也不會懲罰她。

我僵硬地抬頭，瞥了他一眼，才扶著地面，嘗試起身。

但我跪的時間太久了，血液不流通，腿都是麻的。我踉蹌了一下，身子向前栽去。

封牧眉頭一皺，下意識撈住了我，厭惡道：“你又耍什么花招？”

“你......”覺得我都這樣了，還能耍什么花招？

我想嗆他，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腿動不了了，還要麻煩你扶著，對不起。”

說那一兩句狠話又有什么用？只會給小磊帶來禍害而已。

不過幾天沒見而已，我像是變了一個人，乖順得讓封牧覺得不舒服。他抿緊了唇，“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不要給我惹麻煩！”

他不耐煩地攔腰抱起我，把我扔到了沙發(fā)上。

我勉強抓住沙發(fā)扶手，才沒有掉下去。因為他這一系列動作，我腿疼得厲害，忍不住皺了下眉。

封牧看著我腿上兩大塊碩大的淤青，想問問疼不疼，但最后還是沒問。

像她這種惡毒的女人，就該多長長記性！

“你媽讓我跟你去B市，不是我的主意，請你放過小磊?！蔽衣氏却蚱屏顺聊?。

封牧還是第一次從我嘴里聽到請字，愣了一下，諷刺道：“不是你做的，當初你為什么要承認？現(xiàn)在看到你弟出事，害怕了，想要甩鍋？”

“我沒想甩鍋！”我忍不住拔高聲音，又硬生生壓了下去，“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呵。你是不是還想說，你沒給我下藥，沒有害曉曉，那些都是誤會，都是曉曉誣陷你？”封牧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我。

我知道他是在反諷，可我實在不想再受無妄之災了。

我強忍著憤怒，認真道：“對！封牧，我不求你信我，但你能不能認真查一查這些事？”

這么容易被一個女人騙，他公司是怎么做到這么大的？

封牧本來覺得我認錯的態(tài)度還可以，聽到這兒，臉又沉了下來。她這是在挑撥他跟曉曉的關系？

見此，我不由覺得失望，卻不敢再惹怒他。

在他發(fā)火之前，我深吸一口氣道：“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求你放過小磊，一切都是我的錯。”

“放過他不是不可以。你去跟媽說，B市分公司的事，我會跟曉曉一起去。”我認錯了，可封牧仍是不滿。

她不像是知道自己錯了，更像是被迫做出的道歉。

我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我眼底閃過一抹痛苦，咬牙道：“好。”

“記住，不要耍什么小花招?！狈饽翉澭笾业南掳途?。

在我點頭后，他才松開我，像是碰到什么臟東西一樣，認真擦拭手指。

我看著他把紙團扔到我身上，身體顫了顫。

他總有辦法羞辱我！

我揉揉酸疼的腿，換了件長褲，又精心化過妝后，打車去了老宅。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這兒來了？”封母正在煮茶，見到我，眼中不由浮現(xiàn)幾分笑意，“快坐下，等會兒嘗嘗我新得的茶。”

“嗯?！狈饽琳f得沒錯，他媽確實對我比對他好?？墒沁^了今天，大概就不會了。

封母念念叨叨說著家常，我心里有事，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應得略顯敷衍。

“婉婉，你是不是有心事？”封母忍不住問道。

我這才回過神，我?guī)状螐堊?，話才說出口，“媽，我不想跟阿牧去B市?！?/p>

聽此，封母動作頓了一下，才皺眉道：“阿牧逼你的？”

“......不是?！蔽遗科鹨荒ㄐ?，“自從我爸媽去世后，我也想了很多。阿牧不喜歡我，我這樣勉強也沒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