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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更驚訝的是，媽媽居然站在我床前。

我偷偷瞄她，像小時候那樣眼神充滿渴望，又因?yàn)樽蛲淼氖聨е唤z恐懼。

媽媽眼神復(fù)雜得看了我良久，突然遞過來一瓶牛奶。

“醫(yī)生說你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要好好補(bǔ)補(bǔ)?！?/p>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特意給你準(zhǔn)備的，喝了它。”

我下意識想接，但旁邊站著的霍昭突然伸手“幫”我扯被子，胳膊一撞，牛奶砸落在地。

“砰”得一聲，玻璃杯濺成碎片，腥甜的奶香飄得滿屋都是。

“哎呀，剛才手滑了，不好意思。”霍昭沒什么誠意的道歉。

然后猛地把我從床上拽下來，地上的玻璃碎片深深扎進(jìn)我膝蓋，痛得我喉嚨溢出嘶啞的慘叫。

“喝啊，你本來就是條野狗，狗就該在地上舔！”

媽媽看著這一切，眼底沒有一絲憐惜，“從前你就是這么折磨我的?！?/p>

“怎么我現(xiàn)在做一樣的事，你就受不了了？”

其實(shí)我很餓，餓到只是嗅著牛奶的氣味就止不住流口水，但我不敢喝。

我知道自己有嚴(yán)重的牛奶過敏。

張大強(qiáng)不能生育，從路邊把我抱來當(dāng)個養(yǎng)老工具。

小時候他對我不上心，總忘記給我喂飯。

是媽媽不嫌棄我沒人要沒人管，偷偷煮米湯將我一口口喂大。

在那個地獄，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卻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只可惜后來她被捆在后院，我又成了沒人管的孤兒。

有次鄰居奶奶見我餓得一直哭，心軟給了我半瓶牛奶。

我小心分給媽媽大半，自己只留了瓶底。

但就那兩口，我就喘不上氣渾身長滿紅疹差點(diǎn)死掉。

媽媽也過敏得差點(diǎn)爛了臉。

我拼命搖著頭，手腳并用往后退。

媽媽卻被徹底激怒，紅著眼上前，摁住我的頭壓在那灘混著玻璃渣的奶漬上。

見我緊閉著嘴掙扎，她又撿起剩的半杯牛奶，不顧玻璃殘?jiān)鼊潅业淖齑?，硬生生往我嘴里灌?/p>

“喝！你不是最喜歡灌我牛奶了嗎，不是寧愿挨打偷錢也要看我過敏出丑嗎，你為什么不喝！”

腥甜的奶液混著鐵銹的血腥氣滑進(jìn)喉嚨，嗆得我喘不上氣。

一只手突然攔住了媽媽，溫柔得把她哄了出去。

霍梟用腳踹住我拼命咳嗽的胸口，好像要把我的心踩碎。

“這些都是你欠圓圓的！”

“你以前怎么對她，她現(xiàn)在就怎么對你?！?/p>

“要怪，就怪你骨子里流著張大強(qiáng)的血，天生就是個惡種！”

“呃......啊......”

我拼了命仰起頭，想用眼神告訴他不是那樣的，我做那些真的是為了救媽媽。

而且我不是惡種，我不是張大強(qiáng)親生的！

但劇烈的過敏反應(yīng)讓我的喉嚨腫脹，連氣音都發(fā)不出，臉色通紅又發(fā)不出聲音的樣子更像個怪物。

霍梟顯然沒興趣研究一個小啞巴的肢體語言，厭惡得瞥了我一眼，他轉(zhuǎn)身走了。

第二天，霍昭發(fā)現(xiàn)了我身上最大的“秘密”。

那張我一直貼身藏著的，已經(jīng)泛黃的白紙，畫著一副媽媽擁抱小娃娃的簡筆畫。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媽媽永遠(yuǎn)愛錚錚。

她氣得眼睛都紅了，把我拖到她的房間，用一根棒球棍猛地砸在我的手上。

“我讓你畫！”

“媽媽愛的只有我一個！你個惡種有什么資格偷畫這些！”

鉆心的疼讓我哭嚎起來，“呃......啊！”

我用沒受傷的手拼命指著畫上“媽媽”兩個字，又指了指自己擺擺手，示意不是我畫的。

霍昭滿眼懷疑：“你是說，這畫是媽媽畫的？”

我含著淚拼命點(diǎn)頭。

這就是媽媽當(dāng)年給我畫的，連錚錚這個名字也是她給我取的。

那時她還能偷偷抱著我，教我認(rèn)這幾個字，告訴我以后要錚錚向上，逃離這個吃人的地獄。

可惜，就在我們許諾一起離開那天，被張大強(qiáng)發(fā)現(xiàn)了......他險些把我們母女打死。

媽媽被打得精神失常。

而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從那以后，為了取得張大強(qiáng)的信任找機(jī)會救出媽媽，我只能學(xué)著更壞的樣子拼命虐待她。

我不敢告訴她真相，我怕媽媽精神失常時說漏嘴，那樣我們母女倆恐怕真的會被活活打死。

“你撒謊！”霍昭反而更生氣了，抬起棒球棍猛地掄下。

“媽媽怎么可能愛你！這一定是你自己畫的！”

“砰”得一聲悶響。

手指被砸得崎嶇變形，我疼得滿地打滾，卻只能發(fā)出壓抑的嗚咽。

媽媽和霍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看到的就是拿著棒球棍的霍昭，和她身下滿手鮮血的我。

看到我的慘狀，媽媽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空白，但還是揮揮手讓霍昭過去，緊緊把她摟在懷里。

“告訴媽媽，為什么打人？”

霍昭委屈得癟癟嘴，拿起畫紙遞給她。

“這啞巴藏了一張媽媽抱著孩子的畫，上面說您永遠(yuǎn)愛她，她還暗示說是您畫的！我氣不過她撒謊......”

媽媽低頭掃了一眼，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這的確是我的字跡......到底怎么回事？”

她抬頭看我，表情茫然又混亂得喃喃自語。

“張大強(qiáng)說，你做那些事......其實(shí)都是為了救我，難道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