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代價？”舒桓的譏笑聲里帶上了怒意，“宋言，你是不是撞壞了腦子？你憑什么？”

他猛地上前一步，攥住我完好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澳阈挪恍?，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海城消失得無聲無息？”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沒有求饒，反而倔強地迎上他淬了冰的視線，笑了。

“我信?！蔽逸p聲說，“但你敢嗎？”

我的平靜和反常，讓舒桓的瞳孔微微一縮。

“桓哥，你們在吵什么？”

一個柔弱得能掐出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林晚晚穿著一身寬大的病號服，臉色蒼白，扶著門框，一副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她看到我，眼睛里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令的探究，隨即眼眶就紅了，“姐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好擔心你?！?/p>

舒桓看到她，立刻像甩開什么臟東西一樣松開我，一個箭步?jīng)_過去將她扶住，語氣是化不開的緊張和心疼，“晚晚，你怎么下床了？醫(yī)生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林晚晚柔弱地靠在他懷里，目光卻擔憂地看著我，“我不放心姐姐，桓哥，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姐姐也不會......”

她說著，眼淚就斷了線似的往下掉，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過去十年，我最怕看到她這副模樣，因為只要她一哭，舒桓就會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

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無比諷刺和惡心。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tài)的表演吧，林晚晚?！蔽依淅涞卮驍嗨?。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

林晚晚的哭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我了一般。

我扯了扯嘴角，繼續(xù)道：“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沒死成，沒辦法讓你和舒桓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林晚晚的臉“唰”地一下白了，眼淚再次涌了出來，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姐姐，你怎么能......怎么能這么想我......我......”

“閉嘴！”舒桓終于反應(yīng)過來，怒吼著指向我，“宋言你這個毒婦！晚晚好心來看你，你就是這么對她的？”

“好心？”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目光在他倆緊緊相擁的身體上掃過，“她來看我這個‘贗品’，是來炫耀她這個‘真品’的勝利嗎？”

“還是說，你們想再確認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殘了、廢了，再也不能礙你們的眼了？”

我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地戳破了他們虛偽的面具，兩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懶得再看他們那副精彩的表情，摸索著拿起枕邊的手機。

當著他們的面，我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恭敬又急切的男聲：“小姐！您終于聯(lián)系我了！您還好嗎？”

這是我哥生前最信任的張律師。

哥哥出事后，舒桓將我囚禁起來，斷了我與外界的一切聯(lián)系，我很久沒和張律師通過話了。上一世，直到我死，這個電話都沒能打出去。

我看著舒桓和林晚晚瞬間驚疑不定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張律師，我哥留給我的東西，是時候拿回來了?！?/p>

舒桓的臉色猛地一變！

我哥宋氏集團的股份！他一直以為我不知道那份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的存在！

我繼續(xù)說道：“另外，幫我準備一份訴訟函?！?/p>

“我要告舒桓，蓄意謀殺?！?/p>

我的話音落下，病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舒桓那張英俊的臉，在短短幾秒內(nèi)，從震驚、錯愕，轉(zhuǎn)變?yōu)橐环N被觸及逆鱗的暴怒。

“宋言，你敢！”他猛地撲過來，試圖搶奪我手中的手機，那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后一縮，躲開了他的手，胸口的傷被牽動，疼得我冷汗直流。

可我的聲音，卻前所未有的冷靜和清晰。

“你看我敢不敢?！蔽覍⑹謾C屏幕對著他，電話尚未掛斷，張律師的聲音清晰傳來：“小姐，我全都聽到了，我立刻帶人過來！”

舒桓的動作僵住了。

他大概從未想過，那個對他言聽計從，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宋言，會真的反抗。

“蓄意謀殺，”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重復，“舒桓，是你親手把我推向失控的汽車，是你看著我流血不止，抱著別的女人轉(zhuǎn)身就走?！?/p>

“醫(yī)院門口的監(jiān)控，肇事司機的口供，還有你扔下我就走的背影，這些都是證據(jù)。”

“你以為一張支票就能買我閉嘴？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這些話，像一把把尖刀，戳破了他高高在上的傲慢。舒桓的臉色由青轉(zhuǎn)白，額角青筋暴起，他死死地攥著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桓哥......”林晚晚嚇壞了，她扯著舒桓的衣袖，哭得更兇了，“姐姐她一定是瘋了，她怎么能這么說你......我們不要理她，我們走好不好？”

她想故技重施，用眼淚把舒桓帶走。

可這一次，我不會讓她如愿。

我冷笑一聲，目光轉(zhuǎn)向她：“走？林晚晚，作為唯一的目擊證人，你也得去警局做筆錄呢。你可要好好想清楚，是說實話，還是做偽證?！?/p>

林晚晚的哭聲猛地一滯，小臉瞬間血色盡失。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砰”的一聲，從外面用力推開。

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走了進來，神情嚴肅。

“警察同志，”我看向他們，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要報案?！?/p>

警察銳利的目光立刻鎖定在舒桓身上：“舒先生，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協(xié)助調(diào)查?！?/p>

舒桓整個人都懵了。

“我不去！這是誣告！是她瘋了！”他激動地掙扎。

“先生，請你冷靜，否則我們將采取強制措施?！本旌敛豢蜌獾鼐?。

林晚晚尖叫起來：“你們不能帶走桓哥！他是被冤枉的！”

我迎著舒桓吃人的目光，輕輕地笑了。

“舒桓，這只是個開始。”

我看著他們被帶走，病房里終于恢復了安靜，我緊繃的神經(jīng)才猛地一松，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可我知道，舒家在海城勢力盤根錯節(jié)，只憑一個“蓄意謀殺未遂”的指控，關(guān)不了他多久。

他很快就會出來。

而我，要在他出來之前，送他一份真正的大禮。

我撥通了另一個電話，一個我藏在心底，上一世至死都沒能撥出的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慵懶又帶著磁性的男聲：“喂？我的大小姐，終于想起我了？”

“秦漠，”我的聲音因虛弱而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幫我個忙，給我查舒氏集團近三年的所有賬目，尤其是和林氏企業(yè)有關(guān)的資金往來?！?/p>

“我要他，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