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刑場(chǎng)再次陷入死寂。

扔火把的人僵在原地，臉上的憤怒漸漸變成了疑惑。

那些剛才罵得最兇的百姓，此刻垂著頭，悄悄收回了吐向我的唾沫。我心里竟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或許......或許這次能不一樣。

可殷蓉眼底翻涌著滔天戾氣，怒吼聲瞬間打碎了我的期待。

“妖言惑眾！一群被邪祟蒙了心的逆民！侍衛(wèi)何在？誰敢再私語，格殺勿論！”

她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為了維護(hù)蘇廉久，連無辜的百姓都要?dú)ⅰ?/p>

我的心聲冷笑著響起，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那年干旱，赤地千里，餓殍遍野?！?/p>

【是我，曲藝川，跪在御書房前三天三夜，任憑風(fēng)吹雨打，膝蓋磨得血肉模糊，才求來那道開倉放糧的手諭。】

不等他們細(xì)想，眼前忽然蒙上一層血色。

那是我當(dāng)年跪在御書房門外，磕破額頭流出的鮮血。

他們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面前的朱門緊閉，偶爾還有男女調(diào)笑聲傳來。

“陛下，他都跪三個(gè)時(shí)辰了，骨頭怕不是要碎了吧？”

接著殷蓉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碎了才好，省得總想著用百姓博名聲。想開倉？讓他拿點(diǎn)實(shí)在的誠意來。”

“只要陛下肯開倉，臣愿付出任何代價(jià)?！?/p>

殿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廉久眼底滿是嘲諷：“殿下說的任何代價(jià)，是指什么？比如......你左肩上那塊能安神的暖玉骨？”

忽然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是我被匕首剜肉時(shí)，骨頭縫里鉆心的痛。

我看著蘇廉久遞來的瓷瓶，將我剜下的半塊肩胛骨裝進(jìn)去。

“既然蘇公子替他求了情，就開倉吧。記住，對(duì)外只說是蘇公子的功勞。”

眼前血色消散，刑場(chǎng)上鴉雀無聲。

有人顫巍巍地開口：“好像當(dāng)年放糧的人確實(shí)左肩缺了一塊骨頭，難道真的是......”

蘇廉久尖叫著指向我的尸體：“假的！都是假的！這是他用妖術(shù)編的幻象！”

“陛下，您快下令殺了這些人，別讓他們被這叛徒迷惑了！”

他抓著殷蓉的衣袖，臉色慘白如紙。

殷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更深的狠戾取代。

“弓箭手！給朕射爛這具尸體！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弓弦嗡鳴，密密麻麻的箭矢潮水般襲來。

我心里最后一點(diǎn)微弱的希望，徹底滅了。

帶著譏諷，我的心聲再次響徹天地：

【殷蓉，你怕了？】

【怕大家知道你三歲時(shí)毒殺了身為太子的親姐？】

【怕大家知道你五歲時(shí)，陷害皇后令她懸梁自盡？】

【還是更怕大家知道，你就是那個(gè)親手給先帝灌下毒酒，踩著她的尸體弒君篡位的小人？】

“咻——”最前排的弓箭手手一抖，箭矢偏斜著釘在地上。

其余士兵也紛紛停下動(dòng)作，手中的弓微微發(fā)顫。

誰也沒想到，他們誓死效忠的女帝，竟藏著如此滔天罪行。

禁軍統(tǒng)領(lǐng)林破軍猛地抬手，止住了手底下的弓箭手。

他回頭定定看向殷蓉，眼神不可置信：“陛下......他，他說的弒母登基，可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