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沒有把我們直接帶回那傳說中的頂級豪宅。

車子停在了一家七星級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門口。

「老夫人說，怕您剛回來不習(xí)慣，先在這里休整幾天，也讓家里人陪陪您?！?/p>

管家恭敬地解釋。

爺爺一進(jìn)門，就撲到了那張能睡下七八個人的大床上，興奮地打滾。

「乖乖！這比皇帝睡的龍床還舒服！」

我爸則直奔酒柜，眼睛放光地抱著一瓶瓶我不認(rèn)識的洋酒。

「爸，這酒一瓶就十幾萬！咱們發(fā)了！」

堂哥更是夸張，直接脫光了衣服，跳進(jìn)了可以俯瞰整個京城夜景的按摩浴缸里，大聲嚷嚷著要叫幾個美女來陪浴。

奶奶的笑容依舊溫和。

【真臟啊?！?/p>

【把我的地方都弄臟了?！?/p>

她牽著我，走進(jìn)最里面的一個房間。

「囡囡，今晚跟奶奶睡?！?/p>

我僵硬地點點頭。

夜里，我躺在奶奶身邊，根本睡不著。

外面的客廳里，我爸和爺爺還在為怎么瓜分奶奶未來的財產(chǎn)而爭吵，聲音大得整層樓都能聽見。

「那公司肯定得給我！我是她親兒子！」

「放屁！我是她男人！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滾一邊去！」

爭吵聲中，還夾雜著堂哥調(diào)戲女服務(wù)員的污言穢語。

我閉上眼，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日子。

奶奶在我家，其實就是個免費的保姆。

做飯，洗衣，打掃衛(wèi)生，什么都干。

我媽死得早，我爸很快就娶了新老婆。

后媽尖酸刻薄，每天換著法子折磨奶奶。

飯做得咸了，一碗滾燙的湯直接潑到奶奶手上。

地拖得不干凈，就罰她跪在地上用毛巾一點點擦。

而我爸，永遠(yuǎn)都只會躲在房間里，假裝沒看見。

有一次，后媽打碎了她最喜歡的花瓶，卻賴在奶奶頭上。

她揪著奶奶的頭發(fā)，左右開弓地扇耳光。

我沖上去想拉開她，卻被我爸一腳踹開。

「滾開！死丫頭！你奶奶自己犯賤，你摻和什么！」

那天，奶奶被打得半邊臉都腫了。

晚上，她偷偷躲在廚房里，用冰塊敷臉，一邊敷一邊掉眼淚。

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

她嚇了一跳，看到是我，才放松下來。

她沒說話，只是從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顆被手心捂得快要融化的糖，塞進(jìn)我嘴里。

那是她唯一的溫柔。

可這份溫柔，如今卻淬滿了劇毒。

我正想著，身邊的奶奶忽然動了動。

她坐起身，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張律師嗎？」

她的聲音很輕，像怕吵醒我。

【這個畜生，當(dāng)年連自己老婆的救命錢都拿去賭，現(xiàn)在還想要錢？】

【我讓他下半輩子，把牢底坐穿！】

「我先生，陳建國，這些年一直在參與地下賭博，數(shù)額巨大。我想實名舉報他。」

「對，證據(jù)我都有。他每次輸錢回來打我，都會自己說出來?！?/p>

「麻煩你了，張律師。我希望，越快越好。」

掛了電話，她躺回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像是在哄我睡覺。

【囡囡，別怕，爺爺很快就不能欺負(fù)我們了?！?/p>

我的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