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在她瞇起的眼睛里忙不迭地點頭。

蘇然皺著眉嘖了一聲，拉著我的手腕就走。

她把我?guī)У揭粋€只有她和她幾個朋友的包廂里，按著我坐下。

洛辰也在，他笑瞇瞇地朝我揮了揮手。

“吃?！彼岩粔K排骨夾到我盤子里，

“看你瘦得，風(fēng)一吹就倒，怎么考狀元給我們長臉？”

我看著他，又看看盤子里那塊排骨，鼻子突然有點酸。

這種毫無道理的的好，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沉默了片刻，訥訥開口：“為什么幫我？”

蘇然身邊的綠毛男生頭也不抬地接話。

“這還不簡單？洛哥下了封口令，你是他罩的人?！?/p>

“隔壁班也有一個特優(yōu)生，他們跟洛哥打賭，賭你們誰能考狀元?！?/p>

“你現(xiàn)在是搖錢樹，懂嗎？”

蘇然踹了那男生一腳：“就你話多！”

然后她轉(zhuǎn)向我，表情很是嫌棄。

“你的皮膚一點水分都沒有，以后考了狀元上了報紙多丑啊，簡直丟我們班的臉?！?/p>

“這些護(hù)膚品你拿著，別糟蹋了這么帥一張臉行嗎？”

我手忙腳亂地?fù)еK然塞在我懷里的紙袋。

那一刻，我明白了。

我不是遇到了救世主，而是闖入了一個新的叢林。

這里的規(guī)則和我家那個小陽臺不同，甚至和普通高中也不同。

在這里，我的成績和潛力，成了一種可以被人投資的資本。

王楚想把我踩在腳下襯托他自己，

而洛辰、蘇然他們，則想把我捧起來，證明他們的眼光和權(quán)威。

雖然動機(jī)各異，但結(jié)果卻是我第一次擁有了利用價值，

并且這價值，成了我的護(hù)身符。

下午放學(xué)，我回到那個逼仄的陽臺，心情卻與以往不同。

我從書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洛辰給的糖，拆開包裝，塞進(jìn)嘴里。

很甜。

因為王楚被澆了飯菜，那個周末我在睡夢中被拖出來揍了一頓。

那一頓打比以往都重。

皮帶抽在舊傷上的悶響和爸爸暴怒的咒罵聲混在在一起。

而王楚則站在一旁，嘴角是壓不下的得意。

我咬著牙沒哭，只是把嘴里的腥甜死死咽回肚子里。

周一踏進(jìn)教室，每走一步，我身上的冷汗就涔涔直冒。

王楚在給我找各種麻煩的時候總是不嫌麻煩的。

果然，課間我被一個隔壁班的男生堵在了體育館。

他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塞過來：

“特優(yōu)生，月考我們在同一個考場，規(guī)矩你懂的?！?/p>

我抬眼，正好看見王楚和隔壁班幾個男生聚在一起說說鬧鬧。

見我看他，他譏諷地笑了笑。

面前高大的男生開始不耐煩了，他一下一下推著我的肩膀。

“喂，你聽見沒有？你不會想拒絕吧？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我緊緊攥著書包袋，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我伸手擋住了他的手臂，看著他聲音，有些發(fā)抖：

“我說了，我不會幫你作弊?！?/p>

說完，我就用力閉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一聲痛呼聲卻傳了過來。

我放松身體睜開眼睛。

剛剛還叫囂我給臉不要的男生捂著肚子躺在了地上。

一只干凈的球鞋踩在他身上，綠毛校霸林木森嗤笑一聲，

“誒，莫聰，就你家那個幾千萬的小公司也就?；Ｌ貎?yōu)生了?！?/p>

“要不這樣，你猜猜我爸是誰？”

男生一瘸一拐見鬼一樣跑遠(yuǎn)了。

我也挺想跑的，

可是洛辰、蘇然、林木森從三個方向堵在我身邊。

林木森一下下拍著我的肩膀，一雙細(xì)長的眼睛看上去格外兇惡。

“我說特優(yōu)生，養(yǎng)你還挺費事，你——”

他正好拍在我的傷口上，疼得我眼前一閃一閃的。

然后我眼前一黑，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往前一栽。

最后的意識中，一道粗魯又慌亂的聲音響起：

“我擦，老子把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