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你還有臉哭？”

他冷笑一聲，“除了哭，你還會什么？”

他不再看我，轉(zhuǎn)身走回沙發(fā)，重新拿起平板，手指飛快地滑動著，語氣冰冷徹骨：

“鑒于你近期的惡劣表現(xiàn)，從明天起，暫停你所有的信用卡副卡。家用開支，每天向我報備。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單獨出門，不準(zhǔn)和你那些‘沒用’的朋友聯(lián)系。直到你的道德幣賬戶回

到安全線以上。

末了，他回頭，“你妹妹的營養(yǎng)液也該停了吧?！?/p>

我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

“叮咚”一聲，手機里發(fā)來一張照片，是妹妹慘敗的臉。

而她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任何醫(yī)療設(shè)備。

明擺著的放棄，也是直接的威脅。

而我沒有任何可以隨心支配的資金。

接下來的幾天，我活得像一個囚犯。

每天的活動范圍僅限于家里，出門倒垃圾都需要報備。

手機被檢查，社交賬號被監(jiān)控。

我按照他制定的“提升計劃”，每天對著鏡子練習(xí)微笑和儀態(tài)，閱讀他指定的“女性修養(yǎng)”

書籍，觀看那些“模范妻子”的訪談視頻。

周銘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我的“學(xué)習(xí)成果”，然后核對“家庭道德銀行”的賬單。

我的每一個舉動，依然在被量化。

他給我制定了嚴(yán)格的“學(xué)習(xí)計劃”

每天必須閱讀他指定的“女性修養(yǎng)”書籍——

《女德》、《女誡》解讀版，《如何做一個旺夫的女人》、《優(yōu)雅太太的說話之道》等等。

他還找來大量所謂的“模范妻子”訪談視頻讓我觀看學(xué)習(xí)。

“看看人家，這才叫智慧。把丈夫伺候好了，他事業(yè)有成，你不也跟著享福？”

周銘指著屏幕，語氣帶著向往。

我看著那些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完美”面孔，胃里一陣翻騰。

周銘對我外形的挑剔達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體重必須精確控制在某個數(shù)字，上下浮動不能超過0.5公斤。

每天早晚都要上秤，數(shù)字稍有增加，當(dāng)天的飲食就會被嚴(yán)格限制，甚至只能喝水吃蔬菜。

“王太太都快四十了，腰身還保持得跟你二十多歲一樣，你呢？”

他捏著我腰側(cè)一點點幾乎不存在的軟肉，語氣不滿。

我的衣柜被他徹底清理了一遍。

所有他認為“不夠端莊”、“過于暴露”或者“顯得廉價”的衣服都被扔掉。

連內(nèi)衣，都必須是他認可的“性感”款式。

可扣分的消息卻還是不斷的傳來；

【扣分提醒；妻子凌淼，今日早餐煎蛋邊緣略有焦糊，不夠精致，扣5分。】

【扣分提醒；妻子凌淼，下午擦拭書房時，書本擺放順序錯誤，扣10分?！?/p>

【扣分提醒；妻子凌淼，晚間新聞時段，眼神游離，未能展現(xiàn)對時事的關(guān)注，扣5分。】

25分，20分，15分，10分......

恐懼纏繞住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我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怕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周銘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煩躁，仿佛我是什么亟待解決的麻煩。

那天晚上，我無意中聽到他在書房打電話。

“是，我知道，她最近狀態(tài)很差，扣分很多我也很頭疼?！?/p>

“王總那邊，唉，就是因為這個，名額一直懸著?！?/p>

“再給她一次機會？恐怕......嗯我明白，道德幣見真章?！?/p>

“如果實在不行......也只能......”

后面的聲音低了下去，我聽不清了。

他是在考慮放棄我嗎？

因為我的道德幣快要扣光了，所以，我這個妻子，也失去了價值？

我渾渾噩噩地走回臥室，坐在梳妝臺前。

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眼窩深陷。

這就是我，凌淼。

一個即將因為道德幣清零而被丈夫“處理”掉的女人。

我拿出手機，手指顫抖著，點開了那個決定我生死的“家庭道德銀行”應(yīng)用。

界面加載出來，那個鮮紅的數(shù)字，像最終審判，刺入我的眼簾。

【當(dāng)前道德幣余額：1】

只剩下1個道德幣了。

1個。

我所有的價值，我作為妻子存在的意義，我苦苦維持的生命線。

就只剩下這最后的1個道德幣。

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帶著一種瘋狂的絕望。

夠了。

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