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望地看向賀景承。

他卻避開了我的目光，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媽，蘇念剛出院，少說兩句。蘇念，你也別鬧了，聽話?！?/p>

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語氣我聽得明白，他覺得我麻煩，希望我忍忍，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我不明白，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個曾經(jīng)信誓旦旦說會愛我一生一世的男人，怎么會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冷漠？

我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翻涌起過往的片段。

第一胎孩子離開時，賀景承抱著我，哭到絕望。

他抱著我一遍一遍地說著：“念念，對不起......”

我強忍著流產(chǎn)后的痛，反過來安慰他：“景承，別難過，我們還年輕，下一個，下一個一定是健康的男孩兒?！?/p>

第二次孩子要流掉時，握著我的手，眼中滿是糾結(jié)和猶豫，

“念念，這個孩子......能不能再等等？委屈你了?！?/p>

我點頭，他松了口氣，那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

第三次，他開始勸我。

“念念，你要懂事。我們賀家的情況，你知道的，媽她......只是想涂個好兆頭?！?/p>

我忍下了所有的苦澀，再次選擇了妥協(xié)。

第四次，林晚晴已經(jīng)登堂入室。

從那以后，賀景承對林晚晴的關(guān)心與日俱增，他會親自挑選孕婦的補品，會耐心地聽她撒嬌抱怨孕期的不適。

而我，從賀太太，淪為了賀家免費的傭人。

我看著林晚晴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賀家上下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

而我的腹部，只剩下一道猙獰的疤痕，時刻提醒著我失去的一切。

我看清了，徹底看清了。

這個男人，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會為我流淚的少年。

我開始收拾我的東西，需要帶走東西不多，因為我把和他有關(guān)的，丟扔進了垃圾袋。

傍晚，賀景承與賀母一并攙扶著林晚晴，做完最后一次產(chǎn)檢回來。

一進門，賀母就拉下了臉：

“蘇念！晚飯還沒做好？一天到晚在房間里搗鼓什么！不知道晚晴現(xiàn)在隨時都可能生嗎？”

林晚晴嬌弱地靠在賀景承身上，撫著巨大的孕肚，眼圈卻紅了，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

“景承哥，媽，你們別怪姐姐?？赡苁俏夷睦镒龅貌缓?，惹姐姐不高興了，她今天一直給我甩臉色，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說著，突然“哎呀”一聲，像是被什么東西硌到。

隨后從沙發(fā)靠墊的縫隙里摸出一個用布條扎成的小人，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她的生辰八字，還扎著幾根明晃晃的針。

“??！這是什么？”林晚晴臉色煞白，泫然欲泣，

“姐姐，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是賀家的骨肉??！你怎么能咒他！”

“你這個毒婦！”賀母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們賀家真是瞎了眼！娶了你這么個蛇蝎心腸的女人！當(dāng)初就該讓你凈身出戶！”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朵嗡嗡作響。

賀景承站在我面前，雙眼赤紅，胸膛劇烈起伏，那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蘇念！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晚晴為你，為賀家受了多少委屈，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你就這么容不下她和孩子？！”

林晚晴哭倒在賀景承懷里，泣不成聲：

“景承哥，我頂著那么大的輿論壓力，未婚先孕，我愿意犧牲自己，成全你和姐姐能有個孩子繼承家業(yè)......”

“可我沒想到姐姐她......她竟然這么狠毒......嗚嗚嗚......”

賀景承緊緊抱著林晚晴，輕拍她的背安撫，看向我的眼神卻愈發(fā)冰冷厭惡：

“蘇念，你聽到了嗎？晚晴為了我，為了賀家付出了多少！”

“我為了你，你知不知道為了能讓你安穩(wěn)地待在賀家，我需要頂著多大的壓力？！你就不能懂事一點，體諒一下我的苦心嗎？！”

我捂著被打腫的臉頰，口腔里彌漫著血腥味。

我看著眼前這對情深意切的男女，看著賀母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指責(zé)我，辱罵我。

心中那最后一絲的火苗，在這一刻，終于徹底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