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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拉住衣襟的大娘看到比自家妞兒還瘦小云裳想哭又不敢哭、扁嘴固執(zhí)的樣子,瞬間母愛泛濫:
“唉!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她要是敢欺負(fù)你,咱們就告到里正那里去。哎!來了......”聽到同伴叫喊,大娘邊說邊走了。
桂嬤嬤聽到要告到里正那里去,頓時被氣的朝著那大娘的背影猛啐了幾口唾沫:
“呸呸呸!愛管閑事的爛貨?!?/p>
罵完還在地上猛踢了幾腳,激起一陣灰塵。她又轉(zhuǎn)身瞅著云裳一陣子,總感覺這小蹄子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可是明明還是瘦瘦弱弱的,說話語氣和平時一樣怯懦啊。桂嬤嬤搖了搖頭,心里暗道:不行,得再觀察觀察,真有異常再向夫人稟報。
云裳一個在后宮里摸爬滾打多年的人,怎么會懼怕桂嬤嬤的打量?裝柔弱,她只是不屑并不是不會,如果真要裝,云裳可是信手拈來。
“嬤嬤,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你......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我害怕......”
這話一出,正疑心的桂嬤嬤放心了,確定是自己剛才多心了。
“嬤嬤!嬤嬤!用膳咧!”
門外響起了住在距離云裳院子二里地的族姐云春花粗獷的聲音。
桂嬤嬤摸了摸自己揣著肥肉的大肚皮,是有點饑腸碌碌的感覺,斜睨了云裳一眼踱步往外走去。
原來,折騰了這么久都到用膳的時辰了。云裳抬頭看看天上猛烈的日頭,聽著大樹上的蟬兒聲聲鳴叫,她深吸一口氣,由衷的感嘆:這重生的感覺真不錯啊!
云裳扭頭看向邁著歪歪扭扭腳步漸漸走近的云春花,只見她身穿一襲粉嫩的對襟束腰裙,外罩一層淡紫色輕紗。
一頭因營養(yǎng)不良而粗糙如雜草般的絲發(fā)梳著垂云髻,斜插著一根蘭花銀簪,簪子上點綴著兩顆小巧玲瓏的鈴鐺吊墜。蘭花銀簪做工精良細(xì)致,一看就是出自京城某大家之手的作品,其價位也不是春花這種家庭能買的起的。
隨著春花走路的步伐,頭上那對小鈴鐺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云裳看著春花不知道從哪里學(xué)來的走路方法,屁股一扭一扭的走進(jìn)院子。
春花那塌鼻子,大眼睛,厚厚的嘴唇,還有像芋頭似的臉黢黑黢黑,把這五官揉吧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別扭。偏偏她還不自知,常常把自己當(dāng)成人家城里姑娘,時不時的裝叉,高傲的頭顱快懟上天了。云裳只看到那黑黑的兩個大鼻孔,真特么惡心,直覺得春花姑娘有點腦殘。
云春花年齡二十歲,未婚,算是全村僅剩的老姑娘了。不是沒人給她介紹對象,只是她心比天高,一心想著嫁個富貴人家,最好是嫁到城里,什么農(nóng)活、田活都不用干最好啦,什么洗衣做飯通通丫鬟干,豈不樂哉。
結(jié)果春花挑對象一挑就挑了這么多年,別人介紹的對象基本沒達(dá)到她的標(biāo)準(zhǔn)。這不,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桂嬤嬤身上了,想著討好桂嬤嬤能討上一門好姻緣。
還別說,討好桂嬤嬤還真有甜頭嘗,這身粉裙和蘭花銀簪不就是桂嬤嬤賞給她的嘛。那可是云裳外祖父和舅舅派人寄送來給云裳的,還有一些小零小碎的首飾,雖然小但精致好看呀,每次她戴著這些首飾出門可收獲一波小紅心,惹得村里的姑娘們一陣陣的羨慕嫉妒恨。
“你,丑八怪!拔個草都沒拔好,你不能吃飯,去喂豬去!”
云春花血盆大口一張,露出兩排大黃牙,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討厭。不過,云裳一點都不奇怪她有這樣的舉動,自從云裳懂事起,就一直被云春花壓迫著做這做那的,做不好,就餓肚子,那是常有的事。
以前的云裳忍氣吞聲不代表現(xiàn)在還要繼續(xù)忍。她狗娘養(yǎng)的,既想馬跑卻又不給馬兒吃草,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雖然云裳有克母名聲,但她那父親云尚書大人每個月的伙食費(fèi)可是給了的,凈給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私吞了,甚至反過來壓榨她這個官家小姐做苦力,真真是天理難容!她遲早要讓她們把吃進(jìn)去的通通吐出來。
看著春花扶著桂嬤嬤走遠(yuǎn),云裳眸光幽幽。
“噗嗤—”
院外大樹上傳來一聲嗤笑,云裳抬頭看去,成人大腿粗的樹枝上不知什么時候躺著個身高八尺的男子,也不知在那兒看了多久的好戲。
男子吊兒郎當(dāng)?shù)穆N著二郎腿,繡著金絲的黑色錦鞋時不時搖晃兩下,一襲祖母綠云錦用名貴的絲線勾勒出祥云,輕風(fēng)拂過,墨色秀發(fā)洋洋灑灑,無比飄逸。
好一個愜意兒郎欲乘風(fēng)飛去。
男子看向云裳,眨巴眨巴眼睛,沒有一絲被發(fā)現(xiàn)偷窺別人家事的不好意思。
長著一張男女老少通吃的妖孽臉。濃眉下嵌著一雙明亮的星目,高挺鼻子下是一張菱形朱唇,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透出絲絲邪魅。此時,他正微微一笑頜首看著樹下的小姑娘,魅惑人心的眼眸對著云裳挑了挑。端的是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這是萬千少女的春閨情郎。
“他怎么在這里?”云裳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大駭。
景王世子,南宮凌,英勇善戰(zhàn),被尊稱“西楚戰(zhàn)神”。十三歲隨父出征北辰國,一連攻克北辰國三座城,一戰(zhàn)成名。
京中多少閨中少女對其想入非非,頻頻暗送秋波,可是都把媚眼拋給了瞎子看,據(jù)說南宮凌二十歲了都沒有一個女子能近其身。據(jù)說某次有個貴女離他兩步的距離,被他一掌打飛,終身殘疾。從此,再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女子敢往上湊,紛紛離他三步之遙。
想到這,云裳往后退了退,她可不想惹了這魔王,今生她惜命的很。緊接著她淡漠轉(zhuǎn)身,不聲不響的提起一旁的破水桶,朝東南方向一里外的豬圈走去......
南宮凌將云裳的淡漠看在眼里,驚訝于云裳看到他妖孽俊顏時的平靜無波。摸著下巴,吐掉狗尾巴草,唇角微翹:小丫頭,有點意思。
那邊走遠(yuǎn)的云裳并不知道自己沒說一句話還能被南宮凌盯上了。
晌午時分,家家戶戶不是在炊煙中就是在與食物斗爭中,豬圈里的豬看到云裳過來,五頭豬爭先恐后的往云裳面前擠,生怕落后了沒食物吃。
這五頭豬可是春花她娘留著過年殺的,看著這些將近百來斤的粉豬,云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輕笑。
......
“不好啦!豬被偷啦!......”
正在飯后閑磕的春花一家聽到云裳叫喊,茶杯一放,全家出動找豬去了,動作那叫一個利索。
看著大家伙比兔子跑得還快,云裳也轉(zhuǎn)身出門......
村里濃密的樹林里,小溪流水嘩啦嘩啦,好一個隱秘處,這還是云裳每次傷心難過來自舔傷疤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溪邊穿著明顯比自己身形小一個號衣裙的云裳正清洗著從雞圈逮來的雞,天大的事等填飽肚子再說。
一會兒,林間炊煙裊裊,云裳不停翻轉(zhuǎn)寫冒出金油的肥雞。
“嗞—嗞—”
油脂不時滴下柴火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只見她時不時放一點自制的調(diào)料,一股濃濃的香味飄來,讓人聞之味蕾大動。
這么美味的烤雞,若是能配上一碗蘑菇湯,那滋味就更美了。
......
采蘑菇回來了的云裳看著前面一頭銀發(fā)披肩,身穿煙灰色不粗布麻衣,雙手抱著烤雞啃的正歡的老頭子,時不時拿起掛在身上的葫蘆瓶小酌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