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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做了韓謹文兩年的地下情人,卻愛了他十年。
此刻,我們在餐廳的衛(wèi)生間里忘情擁吻,難掩內心的激動。
今天他說要帶我去見他的父母。
動情之際,門外的聲音打破了曖昧的氛圍。
“謹文,你好了嗎?叔叔阿姨還等著呢?!?/p>
我的身體頓時僵住,震驚地問他:
“她是誰?”
他溫熱的呼吸灑在脖頸處,輕聲回道:
“未婚妻。”
1
我頓時僵在原地。
韓謹文輕笑一聲,回應道:
“馬上就好,你先回去陪陪他們吧?!?/p>
聽到外面漸漸消失的高跟鞋聲,我一把拉過他的領帶,又一次質問。
“外面的人到底是誰!”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讓我?guī)退臀募聿蛷d。
看著餐廳地址,我眉心一動。
他之前說過會帶我來見父母,而我也因為這句話,一直傻傻等著,做他的地下情人。
我精心打扮了許久,剛一進餐廳就被韓謹文拽到男廁所溫存。
我們高中開始就是同學。
在學校他是永遠的第一名,而我是永遠的第二名。
他就像是陽光一般耀眼的存在,而我永遠在追逐太陽的路上,這一追就是十年。
直到三年前,我來到他的公司,精心設計偶遇讓他注意到我。
一來二去,我們漸漸熟悉,互生情愫。
不久后,我們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直到剛才我還在幻想他帶我見父母的美好場景。
可現(xiàn)實將我的幻想打擊個粉碎。
他見我呆愣在原地,滿眼玩味,手不斷摸著我的大腿。
“怎么?失望了?你今天穿的這么好看,不會以為我讓你送文件是要帶你見父母的借口?我的好青青,你還是那么單純?!?/p>
他的手不斷揉捏著我的耳朵,惹得我陣陣顫栗。
“你長得漂亮,能力強,身材也棒,可我媽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你難道不喜歡這種刺激感嗎?”
我咬住下唇,死死控制著情緒才沒哭出聲。
可他卻滿臉笑意地附在我的耳畔,輕佻道:
“我看到你的回答了?!?/p>
我推開了他,忍住淚水,咬著牙整理好衣服,撿起地上的文件,扔到他的懷里。
“文件送到了,我先走了。”
我們一前一后走出廁所時,一個拐角便撞到了剛才的女人。
她剛要發(fā)作,韓謹文就上前一把摟住她,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啊,怎么這么多年才回來!剛剛在外面等著急了吧?”
她輕輕推了一把。
“我哪有!——對了,她是誰?。俊?/p>
韓謹文假意揉了揉肩膀,云淡風輕地說我只是來送文件。
她看著韓謹文手里的文件,沒再說什么,上前一把摟住我的胳膊,熱情地邀請我去跟他們一起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她的指甲劃傷了我的皮膚,吃痛之時,我偶然瞥見她的左衣袖下有一條丑陋的傷疤。
2
餐桌前,韓謹文和他父親在一旁不遠處商討文件。
而他的母親只是上下打量我,不斷問我的基本信息,在得知我只是個普通教師家庭的孩子時,眼里的輕視顯而易見。
幾句話后,她轉頭拿出一條價值不菲的手鏈。
“小柔啊,謹文這孩子剛聽說你從國外回來,就立刻找人定制的,你們這么多年沒見,他不好意思給你,還讓我轉交給你呢?!?/p>
小柔?
原來她就是韓謹文常說起的青梅竹馬。
他平常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帶著笑意,常和我提起他們小時候的趣事。
我定睛看向那條手鏈,一陣恍惚。
就在幾天前,韓謹文在床上動情時,親手給我?guī)狭艘粭l同款的手鏈。
我當時還在想,手鏈內側的R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想來,應當是定制了兩條,卻忘了說明內側的區(qū)別了。
韓謹文回來后,坐到我和小柔的中間。
他們三人有說有笑,說著我不曾知道的那些過往,顯得我格格不入。
半晌,小柔狀似不經(jīng)意的提起我。
“謹文,青青姐今天幫你拿下一個大案子,這種職場女強人一定很不容易,你可一定要善待人家,給人多漲點工資。”
韓謹文滿臉不在意。
“她有什么功勞啊,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就是會幾句德語,惹得對方開心罷了。而且這也是她該做的,畢竟他還得給家里還債呢?!?/p>
韓母抿一口紅酒后道:“呦,還有這事呢?那你也不幫幫人家,人家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錢嘛,你手指縫里流出來的都夠了?!?/p>
“媽,人家有自己的自尊心,不要我的錢。你就別操心了。”
“而且,這次我已經(jīng)獎勵過她了。”
說完,桌子下面的手摸了一把我的大腿。
“有骨氣是好事,可不能像有些女人,嘴上說著獨立,不靠男人,但私底下指不定都做些什么呢,我呀,見多了這種彎彎繞繞,總有各種女人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畢竟放長線釣大魚的事早就不新鮮了,你說是吧?林小姐?!?/p>
韓母笑臉盈盈,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看著我的手腕。
我的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我看向韓謹文,他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父親說話,手里在仔細幫小柔切牛排,桌子下的腳卻不斷蹭著我的裙子。
韓母看著眼前的一幕,心情大好。
“謹文還是這么貼心,知道小柔喜歡吃幾分熟的牛排,也知道她喜歡切成多大的,我呀,也是看著你們一起長大,前段日子小柔爸爸還跟我們提起你們的娃娃親,他都等不及要抱孫子了?!?/p>
“阿姨~”小柔嬌嗔道,臉上是擋不住的紅暈。
“你這孩子,跟阿姨還害羞。對了,林小姐,這段日子,謹文得陪小柔好好逛逛,所以公司的事你就多費心了,你放心,加班費我會按時給你的,畢竟也沒有多少?!?/p>
我深呼一口氣,強打著精神起身。
“我去趟洗手間?!?/p>
3
我洗了洗手,冷靜片刻,看著鏡子前的自己,越看越覺得陌生。
精致的妝容,完美的發(fā)型,從頭到腳都是韓謹文喜歡的樣子,可我看著卻很礙眼。
“難過了?”
我聽到背后的聲音猛然回頭。
只見小柔一臉平靜地向我走來,抬起手向我展示。
“這是五年前我為謹文擋刀留下的,傷可見骨,我為他可以去死。你能嗎?”
看著那幾公分的傷疤,像一條蜈蚣般附著在她那白皙的手臂上,不免一陣啞然。
她平靜的臉上突然涌上一抹微笑,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
“我跟他青梅竹馬,他小時候還拉著我去花園里拜天地,說長大要娶我為妻?!?/p>
“我遇到不開心的事,他會扮鬼臉逗我笑,遇到有人欺負我,他也會為我出頭?!?/p>
“十三歲那年我染了病,沒人敢靠近我,只有他徹夜照顧我,替我擦身換衣?!?/p>
......
她越說越開心,仿佛陷入了回憶,可眼睛卻一直盯著我。
“沒想到您和韓總有這么多美好的回憶,真是令人羨慕,可惜......”
她皺了皺眉。
“可惜我聽來聽去都是小時候的事,怎么沒有長大以后的事了?難道之后你們沒交集了?”
她一直掛著微笑的臉聽到這兒終于產(chǎn)生了一絲裂紋,卻也只是一瞬。
“謹文一直以來都想當翻譯官,可高考填報志愿時,他卻選擇學法,你知道為什么嗎?”
這次臉色不好的人變成了我。
高一那年,我人生第一次當?shù)诙?/p>
我很不服氣,想去看看第一名是誰,當我得知他的名字后,我就有意無意地去觀察他。
他用什么練習冊,我就用什么練習冊。
他看哪本書,我也跟著看。
就這樣,他不知不覺中占滿了我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覺中,占滿了我的心。
高考前幾個月,我聽到他跟別人說,他要考清大德語專業(yè)。
我默默記住,在高考志愿表里填上了一樣的選擇。
可是當我滿懷欣喜地來到清大,卻發(fā)現(xiàn),德語專業(yè)里沒有韓謹文的名字。
難道他落榜了?怎么可能?他可是第一名?。?/p>
可轉眼我卻在開學典禮上,看到了他作為法學院代表上臺發(fā)言。
他為什么要去法學院?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著我,哪怕后來我又為了他轉專業(yè)到了法學,再到他所在的公司,這個問題也一直沒有得到他的解答。
小柔見失魂落魄,面上閃過一絲得意,好心地替我解了惑。
“是為了我,我告訴他我喜歡一個電視劇里的男主角,因為他是個律師?!?/p>
我扯了扯唇。
竟然是因為這個。
我努力平復心緒,她繼續(xù)說道:
“你今天回去立馬給我辭職,不要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聽到她的話,我心里一萬句國粹想要輸出。
憑什么?
憑什么他們隨便的一句話,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我這么多年的付出。
我強壓著委屈,抬頭對上她的眸,微微一笑。
“怎么?對你們的感情沒有把握?”
她面色一沉,咬牙道: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話落,她揚起手狠狠給了我一個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疼,我連日壓抑的情緒也徹底爆發(fā)。
“啪——”
小柔被我打的偏過了頭,可眼中卻滿是得逞。
疑惑之際,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驚呼。
4
韓母捂著嘴震驚地看著我們,隨后上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林青青,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我們韓家養(yǎng)的一條狗,你竟敢打小柔?”
“我要打電話報警!我要你滾出公司!我讓你在這里無處可去!”
我呆愣在原地,當韓母再次揚起右手時,我閉著眼,卻沒等到它落下。
睜開眼時,卻看到韓謹文通紅的脖子。
“媽,有什么事還是先把人送到醫(yī)院再說?!?/p>
我抿著唇,忍著淚看著韓謹文。
此時,韓母抱著小柔,怒氣沖沖地命令道:
“謹文,你還不趕緊送小柔去醫(yī)院!”
聞言,他上前將小柔輕輕地抱了起來,從我的身邊掠過。
一個小時以后,我們在小柔的病床前。
韓母痛心疾首道:
“謹文!你看到了吧,你這個助理心思歹毒,他就是對你有企圖,嫉妒你和小柔在一起才下此狠手,你不能再被她騙了!”
“兒子,媽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媽不會害你!”
韓謹文不耐煩道:“好了,我知道了。這件事確實是林青青做的不對?!?/p>
我垂眸,不愿多做言語。
他轉過身,冷漠的目光投向我。
“我真是看錯你了?!?/p>
我嘴唇微動,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小柔從小性子就軟,沒想到你卻趁我不在欺負她!”
“你被解雇了。”
他說完這句話,我愣在原地。
我掐著手心:“解雇?”
他雙手插兜,神情淡漠。
“你傷了人,我沒送你去警局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丛谀銕土宋疫@么多年的份上,該給你的賠償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p>
話落,他轉過頭繼續(xù)對韓母說:
“小柔傷得這么重,訂婚的事晚點再說。這件事也到此為止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只記得臨走前韓家父母鄙夷的眼神,韓謹文在小柔床前溫柔守候的樣子,記得周圍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回到家,渾身疲憊地躺在沙發(fā)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韓謹文也開了門進來。
他上前抱住我,埋在我的肩頸處,懶懶散散地說道:
“那個蠢貨終于睡了?!?/p>
我推開他,聲音冷淡。
“我們到此為止吧?!?/p>
5
他的手一頓,又緊緊抱住我。
“生氣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這不是等她睡了,就立馬過來哄你了嗎?”
我費力地掙脫他的懷抱,轉過頭來質問他。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我才是被欺負的那個?!?/p>
“為什么?”
他無奈地捏著眉頭,似乎很疲憊。
“青青,你跟了我這么久,怎么還問這么蠢的問題?”
是啊,我怎么忘了。
跟他在一起的五年,他最擅長的就是逢場作戲,在商場上是這樣,連生活上也是這樣。
而他剛才的那聲“蠢貨”更是讓我如夢初醒。
我冷笑著,失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韓謹文,原來你誰都不愛?!?/p>
以前我總會靠在他的懷里,問他:
“你愛我嗎?”
而他也總是一遍一遍地吻我,告訴我他有多愛我。
我信了,可是現(xiàn)在看來,都不過是床笫之間的葷話,荷爾蒙罷了。
這次他沒有像往常一般哄我說愛我,而是晦暗不明地看著我。
他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臂間,上前一步,一如既往地輕聲道:
“青青,我跟小柔結婚但并不影響我和你啊。你離職正好,否則你整日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你也不好過?!?/p>
“只要你聽話,我們還能好好地在一起,不好嗎?”
“我這是為你好。”
說完他的手探進了我的衣角,向上摸索。
我推開他,向后退了幾步。
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沒有多說,只是眼神淡漠地盯著他,右手解開左手手腕上的手鏈,甩在他的臉上。
“別人的東西,我嫌臟。”
說完,我就帶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摔門而出。
而他一直愣在原地。
6
我拿著行李到酒店住了一晚。
期間,韓謹文打了無數(shù)次電話,發(fā)了無數(shù)條短信。
我沒有理會,直接把他拉進黑名單里。
過了幾日,我來到律所進行交接,一進去就看到小柔正坐在韓謹文的腿上,兩條白嫩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而韓謹文漫不經(jīng)心地攔著她的細腰。
一看到我進來,小柔立刻站起身,韓謹文面帶不悅地問道:“你怎么不敲門?”
“這好像是我的辦公室吧?”
他沒有說話。
“是我讓謹文帶我好好逛一下公司,我覺得這間房間格局很好,才進來參觀一下,不知道是你的辦公室。”
我沒有心情跟她繼續(xù)演戲,上前一邊收拾我的私人用品,一邊說道:
“無所謂,反正我馬上要離開了,你想把這里裝成廁所也不關我的事。”
我正準備拿起我桌面上的相框,卻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扣住了它。
“我給你發(fā)的消息你沒看到嗎?”
我知道他說的是哪條。
昨天晚上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我知道你不高興我辭退你,我媽那兒我會去跟她說,這段時間你就當休假。你休息好了就來找我,再玩欲擒故縱,可就不好使了?!?/p>
我推開他的手,沒有感情地回答他:
“看到了,所以我這次來主動離職?!?/p>
我收拾好我的東西,剛出了公司大門,韓謹文就追出來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你別再鬧了,鬧大了誰都不好看,你做這出,擺出剛才那副姿態(tài),不就是想讓我來追你哄你嗎?現(xiàn)在你成功了?!?/p>
我懶得理他的自我腦補,用力甩開他,卻怎么也甩不開。
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他一邊盯著我,手里的力道沒減半分,一邊拿起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沖電話吼道:
“傷口裂了,就去醫(yī)院!”
我看著眼前失控的男人,淡淡地說道:
“戲做了這么久,別白忙一場。”
說完,我輕松地抽出了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我呆了三年的大廈。
坐在回程的出租車上,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壓了十多年的大石,終于被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