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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威壓如同億萬鈞冰山,轟然砸落,將林楓的靈魂體死死按在冰冷的骸骨地毯上,連思維都幾乎要被凍結(jié)。每一根靈魂纖維都在尖嘯著發(fā)出警告——死亡!徹底的、無可抗拒的死亡!
陰影中,那兩點猩紅的光芒如同燃燒的血月,緩緩升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輪廓逐漸從巢穴深處顯現(xiàn)。
那并非林楓想象中的猙獰巨獸,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破碎的威嚴(yán)。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覆蓋著黯淡金色羽毛、卻處處可見撕裂傷痕和腐朽斑塊的巨大翼翅,其中一只翅膀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早已折斷。緊接著是布滿深刻爪痕、甚至缺失了大塊皮肉、露出森白骨骼的胸膛。最后,是一顆同樣傷痕累累、唯有一雙眼睛燃燒著不屈與暴虐火焰的猛禽頭顱!
這是一頭巨鷹?或者說......巨鵬?
它的形態(tài)依稀保留著猛禽的特征,但體型遠超林楓認知中的任何鳥類。更讓人心驚的是,它身上那些傷口殘留的氣息,帶著一種林楓無法理解、卻本能感到戰(zhàn)栗的毀滅性與......神圣性?仿佛是被某種極端恐怖的力量所傷。
這頭巨鵬妖王的狀態(tài)顯然糟糕到了極點,氣息雖然恐怖,卻如同風(fēng)中殘燭,強盛中透著難以掩飾的衰敗與虛弱。它似乎剛從漫長的沉眠或被鎮(zhèn)壓中被驚醒,眼中除了暴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與迷茫。
“螻蟻......安敢......擾吾沉眠?!”
沙啞、破碎,仿佛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的聲音,直接震蕩著林楓的魂識。它甚至沒有張口,那充滿殺意的意念便已降臨。
林楓魂體欲裂,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無法生出。在這等存在面前,他煉氣化神的修為渺小得不如塵埃。
要死了嗎?剛逃出蛛口,又入鵬巢?這就是冒險的代價?
不!不能死!
強烈的求生欲壓倒了恐懼,他拼命轉(zhuǎn)動幾乎僵住的思維。硬抗必死無疑,求饒?對這種恐怖存在恐怕也無用!必須......必須有什么能引起它興趣的東西!
就在那巨鵬抬起僅存的、利爪崩斷大半的巨足,即將如同碾死蟲子般落下時——
林楓的目光猛地瞥見了巨鵬爪邊那幾塊閃爍著星光的礦石!
星辰鐵!它需要這個?!
電光石火間,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
他用盡全部魂力,艱難地抬起一只手,并非指向那巨鵬,而是猛地指向巢穴之外——盤絲嶺的大致方向!同時,他拼命通過魂識傳遞出一段模糊的信息,夾雜著強烈的意念:
“星......星辰......之力......更多......更大的......星骸......我知道......在哪里?。 ?/p>
信息傳遞得斷斷續(xù)續(xù),破碎不堪。
但那即將落下的巨爪,猛地頓在了半空!
巨鵬那雙燃燒的猩紅瞳孔驟然收縮,死死盯住了林楓。那恐怖的威壓微微一滯,雖然依舊令人窒息,但其中的純粹殺意似乎減弱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審視、懷疑,以及......一絲被隱藏得很深的、近乎本能的渴望!
它需要星辰之力!它受了極其嚴(yán)重的大道之傷,唯有至純的星辰本源或某些特殊的天材地寶才能緩慢修復(fù)!這幾塊零碎的星辰鐵,不過是杯水車薪!
這個渺小如塵埃、突然出現(xiàn)在它巢穴里的靈魂體,竟然知道哪里還有更大的星?。?/p>
“說!”
更加狂暴的意念沖入林楓魂識,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威脅,震得他靈魂搖曳,幾乎潰散。
林楓心中叫苦,他哪里知道更多星?。恐皇菫榱吮C趴诤a!但他此刻絕不能露怯!
他強忍著魂識的劇痛,繼續(xù)傳遞模糊的意念:“強大......的......封印......危險......之地......需要......準(zhǔn)備......我?guī)?.....去......”
他故意將信息弄得模糊不清,暗示那里有危險、有封印,需要時間準(zhǔn)備,強調(diào)只有自己“知道”并能“帶領(lǐng)”。這是在給自己爭取時間,也是在增加自己的籌碼和價值——一個知道寶藏所在地的向?qū)?,總比一個隨手可以捏死的蟲子有用。
巨鵬的瞳孔中光芒劇烈閃爍,顯然在權(quán)衡。它的理智告訴它,這個弱小的靈魂體十分可疑,但它對星辰之力的渴望已經(jīng)壓抑了太久,久到幾乎成為了一種執(zhí)念。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它也不愿放過。
更何況,這個蟲子......似乎有點特別。它能隱約感覺到,林楓的靈魂體質(zhì)似乎異常純凈,甚至......帶有一絲它無法理解的、類似于“道韻”的氣息?這或許是系統(tǒng)灌注修為帶來的錯覺。
沉默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那恐怖的威壓終于如同潮水般緩緩?fù)巳ヒ恍?,雖然依舊如同山岳般壓在林楓心頭,但至少不再是立刻碾碎他的程度。
巨鵬那破碎的翅膀微微動了動,一顆約莫拳頭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通體漆黑卻內(nèi)蘊無數(shù)璀璨星點、散發(fā)著精純星辰之力波動的晶體,從它羽翼下滾落,咕嚕嚕停在了林楓面前。
【檢測到高純度星辰核心碎片(殘),蘊含磅礴星辰之力及微弱虛空法則。符合任務(wù)要求。】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如同天籟般在林楓腦中響起!
林楓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差點把命都丟了!
但他不敢有絲毫表露,只是“艱難”地抬起頭,用“敬畏”和“感激”的目光看向巨鵬。
巨鵬冰冷的意念再次傳來:“煉化......它......證明......你的價值......若敢欺瞞......魂煉......萬年!”
這是考驗,也是施舍。如果林楓連煉化這星辰核心碎片都做不到,那說明他毫無價值,直接捏死。如果能煉化,或許真有幾分特殊,值得暫時留一條狗命,帶去尋找所謂的“更大星骸”。
林楓看著眼前這塊散發(fā)著誘人星輝的晶體,又感受著身后那如同實質(zhì)的冰冷目光,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塊星辰核心碎片。
入手冰涼,卻并不刺骨,反而有一種溫潤感。內(nèi)部那無數(shù)閃爍的星點,仿佛是一個微縮的宇宙在緩緩運轉(zhuǎn)。
如何煉化?他依舊不會任何功法!
只能硬著頭皮,嘗試著調(diào)動體內(nèi)那微薄的魂力,如同涓涓細流,緩緩注入星辰核心之中。
嗡——!
就在他的魂力接觸碎片的剎那,異變陡生!
那星辰核心仿佛被點燃的火藥桶,內(nèi)部磅礴浩瀚、卻又因為破碎而變得極其不穩(wěn)定的星辰之力猛地爆發(fā)開來!
如同決堤的星河洪流,狂暴無比的星辰力量瘋狂地涌入林楓的魂體!
“呃啊——!”
林楓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要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能量撐爆、撕裂!他的魂體瞬間變得透明,無數(shù)星芒從他體內(nèi)迸射出來,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巢穴!
那巨鵬冷漠地注視著,眼中沒有任何波瀾。煉化失敗,爆體而亡,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然而,就在林楓感覺即將徹底崩潰的瞬間——
他一直貼身收藏的那片枯葉狀玉石和那塊奇異金屬碎片,再次微微發(fā)熱!
這一次,不再是引發(fā)空間波動,而是產(chǎn)生了一股微弱的、卻異常堅韌的“吸力”!
這兩件神秘奇物,仿佛兩個饑餓了無數(shù)年的饕餮,開始貪婪地吞噬那涌入林楓體內(nèi)、他根本無法承受的狂暴星辰之力!
大部分肆虐的能量,被它們迅速分流、吸收!
枯葉玉石的表面,那些扭曲的圖案似乎明亮了一絲,而金屬碎片的紋路,也流轉(zhuǎn)起微弱的光華。
得益于它們的“搶奪”,林楓承受的壓力驟減。雖然仍有大量星辰之力在不斷沖刷、拓展、錘煉著他的魂體,帶來劇烈的痛苦,但至少不再是必死的局面。
他趁機拼命引導(dǎo)著剩余的能量,按照最本能的方式運轉(zhuǎn),鞏固魂體,提升修為。
時間一點點流逝。
巢穴內(nèi),星光漸漸內(nèi)斂。
林楓的魂體不再透明,反而變得更加凝實、璀璨,仿佛由星光鑄就。他的修為,在水到渠成般突破到了煉氣化神中期后,依舊穩(wěn)步提升,直至中期頂峰才緩緩?fù)O拢?/p>
他手中的那塊星辰核心碎片,光芒黯淡了大半,體積也縮小了一圈,但依舊殘留著不弱的能量。
林楓緩緩睜開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轉(zhuǎn),旋即隱沒。他成功煉化了......一部分,并在兩件奇物的幫助下,扛過了危機。
他抬起頭,看向那巨鵬。
巨鵬猩紅的瞳孔中,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人性化的驚異之色。
這個渺小的靈魂體,不僅扛住了星辰核心的沖擊,竟然還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煉化吸收部分力量,提升修為?甚至......它剛才隱約感覺到兩股極其隱晦、卻令它都有些心悸的波動?
這個蟲子,果然有點意思。
“很好?!本搦i的意念再次響起,殺意消退了不少,但依舊冰冷,“吾名金翅鵬王(殘念)。暫留你性命?;謴?fù)......之后,帶路。若找不到......你知道后果?!?/p>
說完,它那龐大的身軀緩緩伏下,再次沉入巢穴深處的陰影之中,那雙猩紅的眼眸也緩緩閉合,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或療傷狀態(tài)。但那籠罩整個巢穴的威壓并未完全消失,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于頂。
林楓癱軟在地,渾身冷汗,心中后怕與狂喜交織。
任務(wù)......完成了!不僅完成了,修為還提升了一大截!
但危機......遠未解除。他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致命的謊言,身邊還睡著一頭隨時可能撕碎他的恐怖鵬王。
他看著手中縮小了一圈的星辰核心碎片,又摸了摸懷中的兩件奇物。
必須盡快想辦法脫身!或者......真的找到一處更大的星???
他的目光,投向了巢穴外那不知通往何處的幽深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