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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本來躺在停尸臺上的死尸,竟突然睜開眼來,并開口說話!
譚一紀在天津衛(wèi)這些年,跟著瘸子義父為許多人家做白事,那些通曉陰陽八卦,打破生死之界,勾人魂魄之事,譚一紀也親歷過不少。
利用雄黃蠟燭在房屋東南角點燃,再用兩片徽宣制作而成的紙人,侵泡了糯米水之后放置在尸體上,只要尸體死亡不超過四十九天,便能讓陰魂顯現(xiàn)。
但這也僅限于利用燭影,讓亡魂出現(xiàn)在墻上,將生前未盡之事,托付給后人。
“冤有頭,債有主。我知你含冤而死,今日我前來便是為你平冤的,你有什么話,大可告訴我便是,何必陰魂不散,難不成想化成厲鬼,危害人間?”
譚一紀邊說著邊把手插在棉襖兩側的口袋里面,右邊的口袋里面是方才撒出去的那一把糯米,而左邊的口袋里面,則是用朱砂將符咒寫在黃紙上的符箓。其實這些玩意兒都是譚一紀習慣隨身攜帶的。
也是瘸子衣服從小到大教給自己的,說是他們專做死人白事?lián)脐庨T的人,常年游走陰陽,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時候,離奇古怪的事情難免會遇到不少,這些物件兒多半都是關鍵時刻保命的手段。
“嘿嘿嘿...”那馬六躺在停尸臺上,整個腦袋四十五度的側過來,一雙看似空洞的眼睛里面毫無半點生機。
嘎吱...嘎吱...
躺在停尸臺上的馬六,似乎想要努力的掙起來,他一邊看著譚一紀和蔣云英,一邊陰森森的詭笑著,沙啞的嗓音,就像是一臺破舊的風箱。
譚一紀知道,那馬六之所以動彈不得,很大的原因在于自己貼在尸體腦門上的那一道鎮(zhèn)尸符!
按理說自己應該貼兩道符的,一道鎮(zhèn)尸,另外一道鎮(zhèn)魂。只是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太快,自己根本來不及貼第二道。
“陰陽相隔,各安天命。你現(xiàn)在只是一縷怨念陰魂了,肉身糜腐,魂魄也是殘的,想要化作厲鬼已不可能,何必再執(zhí)念陽間之事?我既答應幫你追查害你的兇徒,自然說到做到?!?/p>
譚一紀挺起胸膛,說的話更是底氣十足。
這也是老瘸子教給他的,他們這個行當行走陰陽兩界,專與死人亡魂打交道。真遇到了如今這般詭異離奇之事,只有中氣十足,朗聲高喝,才能震懾邪祟!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來人不是自己殺的,二來若沒有自己,這馬六必定含冤而死。自己所做的一切自當是問心無愧的。
說完此番話,譚一紀從懷里拿出來了那枚銀鑲玉的寶釵,舉在身前,朗聲說道:“我知道你想讓我替你了卻陽間未了心愿,尋那殺害你的仇家。我現(xiàn)在已有了一些眉目,不過你得告訴我,這枚銀釵是不是還有別的被你藏起來了!”
哪知當譚一紀亮出銀釵之后,躺在那里的馬六突然臉色一變!
本是陰測測的臉上,突然轉變的極為猙獰。
無神的雙瞳暴睜來睚眥欲裂一般,猩紅的血水從眼角淌出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譚一紀手里的銀釵。
要說那馬六的尸體,血色全無,蒼白的沒有半點紅光,一雙眼睛又死死地睜開來,突兀的眼白上滿是血絲,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對兒眼珠想要爆開一般。
說完譚一紀同時灑出一片如雪一般白花花的糯米在那馬六的身上。
滋滋滋...
當那糯米撒下,落在馬六身上的時候,一股白煙頃刻間便在那馬六的身上升了起來。
死透了的尸體突然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好似下一刻就要坐起身來一樣。
“馬六,你要知道,我這一道鎮(zhèn)魂符倘若落下,再將那變紅了的紙人燒掉,可就由不得你說與不說了,魂飛魄散便是你唯一的下場!”
譚一紀高聲喊著,脖子上青筋暴起,同時從口袋里取出來了那一道鎮(zhèn)魂符那在手中。
此時此刻譚一紀已經(jīng)走進到了那馬六的尸體前,手中的鎮(zhèn)魂符好似說話間便要便要貼在馬六的身上一般。
那馬六頭上的鎮(zhèn)尸符就跟一枚釘子似的,死死地摁著馬六的腦袋,以至于他的身體如何震顫亂動,卻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停尸臺上。
這時那馬六的尸首再度張口:“邵公莊,馬家胡同,洛川里三條巷,第二道紅門的北側磚墻里,有一塊明代城墻的石磚!還有一枚銀釵,就在那磚墻里面!”
邵公莊,馬家胡同,洛川里三條巷...胡同墻磚下面...
譚一紀喃喃自語的念叨著。
自打1900年八國聯(lián)軍入侵被迫拆掉了天津衛(wèi)的老城墻,自那一年起天津成為清廷第一個被拆掉城墻的城市。舊城墻多半都是明清時代的老城墻,八國聯(lián)軍一聲令下拆掉了之后,許多天津衛(wèi)的人家,都把那些老城墻上的石料搬運回了家里,一部分用于修葺自家墻垣去了。
正當譚一紀分心之時,卻不曾想到那馬六突然一把手伸向了自己!
譚一紀只覺得手腕上一通刺骨的冰冷寒意,就如同那寒冬臘月時南方的氣候一樣,陰冷恨不得刺進骨頭縫里面。
“嘶...”譚一紀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緩過神來,定下心神。卻看見那馬六的尸首距離自己幾乎快臉貼臉了。
那張慘白的人臉,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無神的瞳孔,就跟兩道深淵一般,恨不得在這一刻奪走譚一紀的心神魂魄。
“啊...”馬六滿面慘白紫青的臉上,突然用涌現(xiàn)起一股隱隱的黑氣,凝如實質(zhì)一般賦予面前。他突然張開嘴來,沖著譚一紀便是一聲刺耳的怪叫。
譚一紀穩(wěn)定心神,滿腦子都是老瘸子平日里教給自己的那些,倘若遇到了邪祟臟東西的時候,該如何處置的話。
當下沉聲斷喝起來:“馬六,你這是地獄有路不走啊,人間的大道豈是你這種怨鬼陰魂能走的!去吧,安生到了閻羅殿,跟閻王爺好生美言討?zhàn)?,運氣好了下輩子若能投胎再當人,可千萬別碰福壽膏了!”
說完譚一紀順手抓起口袋里的鎮(zhèn)魂符,二話不說便是直接又在那鎮(zhèn)尸符上貼去。
兩道符緊貼在一起的同時,那馬六一聲鬼叫,滿面黑氣升騰而起,一張突然張開,如實質(zhì)一般黑煙在他尸體上開始出現(xiàn)。
與此同時譚一紀另外一只手開始掐動指訣,嘴里更是振振有詞。
那馬六緊抓著譚一紀的手,明知自己即將被那譚一紀口中的經(jīng)咒煉度,卻反而笑了起來。
“嘿嘿嘿,小子我本以為你只是一個撈陰門的,是這小閨女請來做法的??涩F(xiàn)在終于知道了,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追查銀釵的下落了!”
聽聞此話譚一紀臉色一變!
“天生斷眉!五鬼必定糾纏你一生,六煞斷你東極長樂,子孫也不能幸免!”
說著那馬六突然伸手,冰涼刺骨的指腹直接頂在了譚一紀的斷眉上!
“啊...嘿嘿嘿,原來如此啊?!瘪R六詭笑著,“死人在陰間的所聞所見,果然與你們陽間的有所不同啊。”
說完他松開了手:“想必陽間之人,一定有人告訴你,一生中道斷崖吧?但在陰間,我卻看見你五鬼纏身,死后更是有那六煞繞你三生三世?!?/p>
當馬六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譚一紀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馬六的那一縷滯留陽間聚而不散的陰魂,正在一點點如同消弭的寒冰一般,一點點的開始消融流失。
“你說清楚。”譚一紀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
陷主早衰,天生斷眉,命相更是中道斷崖,一生比劫多舛。這是一天前宋家老財主門外,那神秘老道士對自己命理的一番話,也是瘸子義父從自己小時候,便掛在嘴邊常念叨的。
如今譚一紀覺得,這這些話就如同冥冥之中牽連命運的詛咒一般圍繞著自己!
起初譚一紀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一直到今天從蔣云英嘴里得知,這老道士一早便算清楚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譚一紀就越發(fā)覺得,這些話已成了自己的心魔一般。
要說撈陰門的人,對于命格命理,陰陽八卦也都略有通曉,并且深信不疑。
如今這馬六突然對自己的一番話,乍一聽莫名其妙,可實際上仔細琢磨,五鬼纏身,六煞斷極樂。這寥寥的十一個字,說的可是譚一紀今生以及后世!
那馬六已是一縷陰魂,半只腳踏過了陰陽兩界,他能所見陰陽兩界之事。故而譚一紀更加篤定,這番話恐怕所言非虛!
難道說不光是自己,自己的后代,都將困擾在這如同詛咒的命理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