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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師的褲子和襪子都換上了新的。
這一身的行頭,朱璇看著自己在古代的作品很滿意。
她不是天才服裝設(shè)計師,只是算古裝設(shè)計師里面的一支新秀。得過一些小獎,還沒有上過一些大舞臺。
不過這到了古代給太師做私人訂制,也是上了大舞臺哈。
從太師穿上新裝的表情看,她成功了。
這么說,出宮后也不愁沒有掙錢的門路了。
就在她欣賞自己的作品時,太師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紅色。
朱璇的頭皮立刻繃緊,窗外閃過一個黑影,怎么有些像杜若將軍呢?
這天又趕上了家人會面的日子。太師府規(guī)定每月十五,是府內(nèi)侍女侍衛(wèi)與家人會面的日期。
朱璇的父母已經(jīng)過世,只有表哥裴煜洲會代表姑母來探望她。上個月他不得閑,這個月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
朱璇幻想著見到表哥的場景。
“我見過你”
一個和裴煜洲相似的男子在朱璇頭頂說話,朱璇仰起頭,這不是前幾日在齊王府碰到的裴煜霆嗎?
她訕訕地和裴煜霆擺擺手“見過裴大哥。”
“哦,你是朱家的姑娘朱璇吧?我替你表哥來看看你”
聲音清朗卻有些疏離。
“那就多謝裴大哥了”
“對了,我是裴煜洲的堂弟,以后就稱呼我煜霆吧”他低著頭,手局促地攥著衣襟。
他放下東西就離開了。
這個裴大哥怎么和前幾天不太一樣?
依照她在現(xiàn)代心理學(xué)的知識,只有在心動的人面前才會局促,裴煜霆不會對她動心了吧?朱璇捏捏自己胖嘟嘟的臉蛋,看看自己膀闊腰圓的身體,這侍衛(wèi)的口味也太重了,不可能。
不說自己的長相,古代門當戶對他也不會選自己。
太師府禁止武侍女和侍衛(wèi)談情說愛,旁的府的也不行,當然主子做主的除外。
既然裴煜霆有意,她何不順桿上,提前嫁人出府,只是......
攻略太師太難了......
那就從攻略太師的周邊做起。
聽說魯嬤嬤喜歡鱸魚罐頭,今日正好收到四罐,給她帶兩罐。
錢鋪路,她一小小武侍女也只能拿出這樣的東西。
魯嬤嬤房間。
“嬤嬤,這是家里帶來的魚罐頭,聽說你好這一口,拿來給您嘗嘗,謝謝嬤嬤這段時間的照顧?!敝扈χ馈?/p>
她不確定魯嬤嬤是否會幫她,但多個朋友多條路呢。
“說吧,你想干什么?”魯嬤嬤開門見山。
“嬤嬤”朱璇跪在地上。
“我想出府嫁人,還請嬤嬤恩準。”一副可憐兮兮的眼神。
魯嬤嬤愣了,疑惑道“你這馬上到出府的年齡了,急什么?”
她能不急嗎,一天不出府,一天就擔(dān)著腦袋搬家的風(fēng)險。
愛情她可以不要,命還是一定要的。
抓住一個稻草,脫離這里,必須的。
聽侍女說,侍衛(wèi)們都是娶的大戶小姐,自己也不吃虧啦。
朱璇塞了一塊碎銀子,這是她積攢好久的月錢,魯嬤嬤又塞還了她。
“你啊”魯嬤嬤假裝生氣,“本來想等明年讓你接替我這個位置的,既然你執(zhí)意出去,我就和太師去說”
房間外,小檸和小橙在偷聽。
“這朱璇怎么這么好命,想出去就出去,嬤嬤也向著她”小橙嫉妒地快瘋了。
“姐姐說的是啊,怪不得她這些天總被嬤嬤叫出去,不告訴我們,原來為的是這”小檸附和道。
魯嬤嬤也太偏心了。
這一日她們干活時都是蔫蔫的,誰叫朱璇攀上魯嬤嬤了呢,人家有了靠山,哪像她們一個個只能在這里當太師府的牛馬,沒準哪天就噶了。
朱璇晚上收自己掛在晾衣繩的衣服,卻發(fā)現(xiàn)一個貼身小衫不見了。
這個小衫是她娘給她做的,真絲面料,舒服得很,想起白天可能人多雜亂,拿混了?
明天問問就知道了。
哪知剛沾著枕頭,魯嬤嬤帶著人來了。
“你跟我去見太師”魯嬤嬤語氣嚴厲。
“哈哈,有人要倒霉了”小檸搖頭晃腦,幸災(zāi)樂禍。
小橙從床上坐起來“快講講”
“裴管家,就是齊王府的管家,聽說已經(jīng)死了五房妻子了,今天借著探視的由頭來提親......”
小橙瞇了瞇眼,“這裴公子倒是看著挺俊,但誰讓她是侍女呢,府里的規(guī)矩可不管這些”
“是你們倆去告的狀?”
小荔瞪著小檸和小橙。
“告狀怎么了?就她那虎背熊腰的樣兒,我們不告狀她就能嫁給裴管家了?”小橙不屑道。
“別說裴管家,咱這里的小扣子都未必能看得上她,哈哈哈”小檸附和道。
朱璇一路跟著魯嬤嬤,她知道太師肯定要發(fā)飆了。
“嬤嬤,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怎么行,你這丫頭啊,待會兒千萬機靈點啊,到了太師跟前就一招——哭”
嬤嬤指點她。
這個點兒,太師殿的燈還亮著,她們哆哆嗦嗦的進了殿,小扣子在旁邊伺候著。
“你就是朱璇?”太師低著頭,并不看她。
“是奴婢?!?/p>
“你想出府嫁人了?”
魯嬤嬤不斷給她使眼色,朱璇立刻癱倒在地,大哭起來。
“太——師,奴婢命苦啊,小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嬸子不愛叔叔不疼,把我賣到這里,我真的沒有退路了啊......”
太師的心聲傳出來:
“這就是她想出府的理由?”
“她就這樣討厭這里?”
朱璇收住眼淚,聽他這樣一說,更委屈了。
“裴管家,你不能嫁給他?!?/p>
朱璇哭的更大聲了:“太師,我知道自己生得丑,在太師殿太拉低顏值,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太師,這個丫頭也到了出府的年紀,既然裴管家有意,不如......成人之美?”魯嬤嬤在一邊幫腔,朱璇在心里給了嬤嬤大大的贊。
果然,關(guān)鍵時刻嬤嬤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本太師說不行,就是不行。”太師動了怒。
朱璇聽到了心聲:
“這丫頭是瘋了嗎?逼死五任妻子的人都敢嫁”
“他家花園里那一片牡丹可等著新的花肥呢”
逼死五任?
花肥?
這和裴煜霆有什么關(guān)系?
朱璇垂頭喪氣和魯嬤嬤出了太師殿。
不是說裴煜霆五任妻子都是病死或難產(chǎn)死看來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太師果然不通人情,回去那幫同事們不知該怎樣嘲笑她呢。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既然裴煜霆有問題,不嫁也罷。
果然回到住處,小檸和小橙正等著看戲,朱璇不搭理她們。小橙就來拽她的被子:“哎,別睡啊,你到底和裴管家有沒有一腿?”
朱璇的火正沒處發(fā),拽著小橙胳膊,一下子把她扔到地上。
真是個賤人。
你才和裴管家有一腿呢,你們?nèi)叶己退幸煌取?/p>
小橙摔得在地上嚎叫:“我的背......疼死了......”
小檸和小荔都不敢扶小橙,一個目瞪口呆,一個撇了撇嘴表示不服。
朱璇就不明白了,都是一個繩上的螞蚱,真的都死在一塊才高興嗎?有一只能活,她們就烏眼雞似的嫉妒死了?
怪不得一路上這些侍衛(wèi)和武侍女們嘁嘁喳喳,看自己的目光很古怪,這謠言就是小橙傳出去的吧,今日她必須把她制服。
“說,是不是你傳的謠言?”
“不說的話,我就讓裴管家弄死你?!?/p>
小橙這會兒學(xué)乖了:“是......哦,也不全是,我是聽小檸說的......”
小檸咬牙切齒:“好啊,這么快就把我賣了,看我不撕了你。”
張牙舞爪的手把地上的小橙抓成了花貓。
太師沒有回寢殿,他站在觀星樓上正在觀星。
千里鏡里的星星看得很清楚,他的心里卻堵得很。
眼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紅色。
他的心里已經(jīng)波濤洶涌。
“裴管家的手伸的夠長的啊,這是按捺不住了?”
“一個小侍女,有什么要緊的,本太師才不管這閑事兒?!?/p>
“死了就死了吧,早死早托生。”
“說到死,裴管家的后院都可以改成皇妃陵了吧......”
他忽然意識到什么,把千里鏡轉(zhuǎn)了個方向和角度,這次鏡子里的是幾座墳。
從東向西,一、二、三、四、五......
密密麻麻一大圈,
不下幾十個。
朱璇心煩,從住處出來,不自覺散步到摘星樓附近。聽到了一個煩悶的聲音:
“齊王總是盼著我絕后,我絕后對他有什么好處?”
“如他的愿,本太師就喜歡孤獨終老,他怎么反而不高興了?”
朱璇的好奇心起來了,眼睛里放著光,等著吃瓜。
“本太師是他的兒子嗎?天天過這連奴才不如的日子,難熬啊?!?/p>
“裴管家玩的是真花,人表面卻跟個冰山似的?!?/p>
“第一任是娘家侄女,結(jié)婚三天就興奮過度死了......”
“第二任是同門師妹,撞見他行兇被一刀斃了命......”
太師的心聲如朱筆落在生死簿上,片刻定格了生死由命。
朱璇的心狂跳漏拍,呼吸都幾乎停滯。
“第三任洞房起火,救出來時人就沒氣了......”
“第四任......”
“這第五任,聽說流產(chǎn)時被灌了毒藥......”
“哎,本太師知道他的所有秘密,他調(diào)查本太師這么多年卻不知道......,不然的話......”
朱璇真想聽清到底是什么,但太師卻緊接著來了一句:
“這打死也不能告訴任何人?!?/p>
太師的心聲瘋狂而陰鷙,每個字都如馬蹄聲一樣牽動心跳。
朱璇長出一口氣。
幸虧沒嫁給裴渣男,要不然又成他的一座新墳。
但是,太師你有什么不能說的呢,裴家調(diào)查他這么多年為什么調(diào)查不出他的秘密呢?
難不成是他知曉自己是凍死鬼托生?
在她再次回到住處時,一雙仇視的眼睛在背后盯著她,府里的夜路上怎么多了兩盞燈,那人從燈籠里點燃了手中的火把,腳步靠近,她看到火把已經(jīng)朝自己扔了過來......
朱璇早感到背后有人,這么大半夜尾隨自己的,不用猜就是她們幾個。
她忽然有了主意。
小橙在不遠處干瞪眼。
她如一堵墻一樣擋住了小橙的去路。
小橙不是嫉妒自己要離府嗎,這好婚事讓給她就好了。
她閃身躲過了。
去路。
“怎么,敢做不敢當???”
太師站在觀星樓上,手里攥了個石子,想打掉那個火把。
這會兒停下手,看下面的好戲。
朱璇聽到那心聲和平時不同:
“正悶得發(fā)慌,這送上門的樂子不看白不看......”
朱璇心里無語死了。
太師是唯恐她們打不起來啊。
這時他的心聲更強烈了:
“怎么不打啊,本太師還等著看呢......”
“擾了本太師的興致,一定讓她們......”
朱璇不敢等他掏出硯臺......
那她們倆誰也跑不了......
怎么辦,只能硬著頭皮干——
朱璇上去扯住小橙頭發(fā),一個過肩摔,把她撂倒了。
太師眼睛一亮,這不是給自己做過衣服的武侍女嗎?
朱璇還要繼續(xù)暴揍。
“不敢了,不敢了”小橙求饒。
太師抱緊雙臂,和小橙抱臂的動作一樣。
心聲變得矛盾起來:
“這要是出了府,就沒這么好的熱鬧看了......”
“不過,也就這種體格和性子才能治住裴管家”
“不行,給了他,本太師的樂趣就少了好多......”
朱璇更加無語了。
這大體格要是能縮一半就好了,她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啊。
“記住,再敢背后下黑手,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p>
朱璇往觀星樓上再瞧時,太師不見了。
翌日。
“這里有個葫蘆,你把它拿到庭院東南角”太師吩咐小橙。
小橙以為金葫蘆還能多沉,不急不慢地走過去。
這金葫蘆是石頭做的嗎?沉得要死,她的手都要廢掉了,這才走了兩步。
太師目光看向朱璇。
朱璇繃著嘴巴,手緊張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太師面目嚴肅,對朱璇說:“你來教教她”
朱璇:“?”
這個靠的是臂力和爆發(fā)力好嗎?
朱璇雖力能扛鼎,但她不想人前露出才能,況且這金葫蘆里面肯定有特殊的東西,一定有詐。
她惶恐地跪倒:“太師,奴婢也做不到......”
不會是因為昨天打架的事吧?
這就要噶了?不要啊......
卻聽太師一陣輕笑:“本太師記得你力大如牛,一個金葫蘆,會把你難成這樣?”
朱璇心想才不外露啊。
那些在你面前顯擺的人,三夫人、幕僚和武侍女不都被你噶了或弄傷了嗎?
那不過是畫一幅畫,寫一幅字就血濺當場了......
太師當然知道,他的眼睛有一只已經(jīng)紅了,朱璇馬上指了指正看熱鬧的小檸:“小檸在武侍女選拔時可是頭名呢,她的武力在我們這批中是頂好的?!?/p>
捧殺,不信你不上套。
主打一個都別想好過。
小檸沒聽出話里的意思,她以為朱璇在夸她,一連聲地應(yīng)著:“是啊,武侍女選拔我拔得頭籌呢......”
太師用手指指地上那個金葫蘆。
【這塊金葫蘆里面灌了水銀,任你是項羽轉(zhuǎn)世也搬不動它?!?/p>
【就等著看她們累成狗的樣子】
小檸搬起金葫蘆,一路小跑著沖向庭院東北角。
【這塊金葫蘆是我親自灌的水銀,難道拿錯了?】
【之前灌水銀的金葫蘆呢】”太師的神色變得惴惴不安?!爸暗慕鸷J......哦,有兩個金葫蘆,那一個是銅鍍金的,瓶口不同,其他地方長得是一模一樣啊......”
【金葫蘆,銅葫蘆,金葫蘆,銅葫蘆......】
太師腦子里都是葫蘆了。
【它們......它們是本太師拿錯了?還是......這武侍女真的力量超群?為什么......要是拿錯了,另一個去哪了......”】【腦子要炸了......】
朱璇看太師魂不守舍的樣子,趕緊給他解釋:“太師,這個葫蘆估計是露底了,里面的重量已經(jīng)全流了出去,所以兩次舉起來看起來用的力氣大不一樣......”
太師的心聲停止了。
他瞅著如一個圓球的朱璇,“你怎么知道的......”
心聲道“本太師可沒拿錯,嗯哼”
朱璇頭低著:“太師一驗便知?!?/p>
她看向回來的小檸,小檸舉著那個葫蘆,遞到太師案幾上“太師,她說的沒錯......”
“你剛才為何拒絕本太師?”太師問朱璇。
朱璇如實回道:“奴婢確實扛不起這個葫蘆,不敢欺騙”
實際上金葫蘆在小橙舉起又放下時,就磕碰到了案幾,水銀流到了案幾下的凹槽里,只有朱璇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
太師說:“以后你就擔(dān)任這太師殿的一等武侍女吧。”
“謝太師。”
小檸留下清理倒出的水銀,那東西可不好清理。魯嬤嬤罰她晚飯不許吃了。
那一攤水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