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語猛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荒謬、最恐怖的話！

紀(jì)淮序急忙補充，試圖安撫她：“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瞎一輩子！我已經(jīng)動用人脈，在全城范圍內(nèi)尋找合適的眼角膜了！很快，很快就能找到新的給你做復(fù)明手術(shù)！只是需要等幾天……但逢晚那邊，她一天都等不了了！”

“紀(jì)淮序！??！”秦慕語猛地甩開他的手，像是被毒蝎蜇到一樣，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渾身劇烈地顫抖，“你瘋了？！你居然要我把眼睛捐給那個差點活埋我的殺人兇手？！她是失明！我是差點沒命！這算什么代價？！你到底有沒有心？！！”

她抓起手邊能碰到的一切東西，水杯、藥瓶、枕頭瘋狂地砸向他，淚水洶涌而出，“滾！你給我滾！我死也不會把眼睛給她！！”

看著她崩潰瘋狂的樣子，紀(jì)淮序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和掙扎，但最終，那抹掙扎被對沈逢晚安危的擔(dān)憂和她那份恩情的枷鎖所覆蓋。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眼神變得冷硬。

他上前，不顧秦慕語的瘋狂踢打和哭喊，一記手刀精準(zhǔn)地劈在她的后頸。

秦慕語的聲音戛然而止，眼前一黑，軟倒下去。

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她感受到的，是紀(jì)淮序抱起她時，那冰冷而決絕的手臂。

……

不知過了多久，秦慕語從一片混沌中醒來。

眼前，是徹底的、令人恐慌的黑暗。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纏著厚厚的紗布。

不是夢……紀(jì)淮序真的……真的把她的眼角膜……

“啊——?。。　?/p>

一聲凄厲絕望的哀嚎從她喉嚨里迸發(fā)出來，帶著毀天滅地的痛苦和恨意！

“慕語！你醒了？”紀(jì)淮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滾！你給我滾??！”秦慕語循著聲音的方向，瘋狂地?fù)]舞著手臂，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紀(jì)淮序！我恨你！我恨你??！”

紀(jì)淮序試圖抓住她的手：“慕語，你冷靜點！我……”

“滾啊?。　鼻啬秸Z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再次暈厥。

紀(jì)淮序看著她這副模樣，終究沒再刺激她，嘆了口氣：“好，你先冷靜冷靜。我去給你買點吃的?！?/p>

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秦慕語癱在病床上，巨大的絕望和黑暗將她徹底吞噬。

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尊嚴(yán)，現(xiàn)在，連光明也失去了。

而奪走這一切的，一個是她恨之入骨的沈逢晚，另一個，卻是她曾經(jīng)深愛入骨的丈夫！

眼淚早已流干，只剩下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的、壓抑的嗚咽。

接下來的幾天，紀(jì)淮序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喂她吃飯，幫她擦身，事無巨細(xì)，關(guān)懷備至。

可秦慕語始終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不給予任何回應(yīng)。

她的心，在那場手術(shù)之后，已經(jīng)徹底死了。

這天，一名護士走進病房，語氣溫和地對她說：“秦小姐，該去做復(fù)查了，我扶您過去?！?/p>

秦慕語麻木地任由護士攙扶著她下床，走出病房。

可是，走了很久，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住院部，甚至走出了醫(yī)院大樓。

秦慕語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她停下腳步，忍不住問道：“護士，還有多久才到檢查室？”

身旁攙扶她的“護士”沒有回答。

反而，一個她恨之入骨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惡意，在她耳邊響起：“嘻嘻，瞎子就是好玩兒。隨便騙騙，就能把人騙出來?！?/p>

是沈逢晚！

秦慕語渾身一僵，厲聲問道：“沈逢晚！你要干什么？！”

沈逢晚用好聽的、卻如同淬了毒的聲音說道：“沒什么呀，就是用你的眼睛，感覺特別清晰，特別好用。為了感謝你，我決定……幫你提前學(xué)會怎么走盲道。”

她惡意地頓了頓，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呢，你已經(jīng)被人帶到了醫(yī)院外面，距離醫(yī)院大門，大概有五百米的距離。我給你個機會，你自己試試，看能不能摸著走回去。但是哦，我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p>

她的話音剛落，秦慕語就聽到身后傳來了幾聲兇惡的狗吠，似乎是什么大型犬類，正焦躁地刨著地面。

沈逢晚輕笑：“聽見了嗎？要是五分鐘之內(nèi)，你沒回到病房，這些餓了幾天的小可愛，可就要開飯了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