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雪山救援隊(duì)的唯一新人。

第一次出任務(wù)，我們就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風(fēng)雪。

隊(duì)長為了把我從雪崩中推出去，自己被埋了半個身子。

隊(duì)員老張為了給我找回掉落的氧氣瓶，手指永久凍傷。

所有人都把口糧和熱水先給我，他們說，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hù)我這個“希望”。

在他們齊心全力把我從絕境中救上直升機(jī)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我也笑了，然后當(dāng)著他們的面，掏出匕首，一刀砍斷了連接著他們所有人的救生索。

......

“姓名？”

“江月?！?/p>

“年齡？”

“二十三。”

“職業(yè)？”

我看著對面穿著制服的人，扯了扯嘴角。

“無業(yè)游民?；蛘撸瑲⑷朔??！?/p>

對面的人筆尖一頓，抬起頭，眼神銳利。

“江月，現(xiàn)在不是你耍脾氣的時候，老實(shí)交代！”

審訊室的白熾燈晃得我眼睛疼，對面的警官陳立把一沓照片狠狠摔在桌上。

照片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們，他們在雪地里笑得燦爛。

一張張英雄的臉。

如今，他們都成了懸在峭壁上的冰冷尸體。

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也是唯一的兇手。

陳立的眼睛里布滿血絲，他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嘶啞地咆哮。

“秦川，34歲，救援隊(duì)隊(duì)長，家里老婆還等著他回家?！?/p>

“張武，42歲，隊(duì)里的老大哥，他每個月的工資，一半都寄回老家給生病的母親?！?/p>

“李偉，27歲，剛結(jié)婚半年......”

陳立的聲音很沉，帶著一種壓迫感。

他每說一個名字，就把那張照片往前推一分。

“這些人，在雪崩的時候，把最后的生機(jī)都給了你。他們把你當(dāng)成妹妹，當(dāng)成希望。”

“而你，在他們最放松、最信任你的時候，砍斷了那根連接著他們所有人的繩子?！?/p>

我抬起眼皮，看著他。

我的嘴唇干裂，臉上是凍傷后未愈的紅痕。

我什么也沒說。

審訊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四十八個小時。

我只說了我的名字，年齡，職業(yè)，還有那句，“是的，我砍斷了繩子?！?/p>

陳立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的水杯跳了起來。

“說話！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想扒了你的皮？全國人民都在看著！英雄們用命換回來的，就是你這么個玩意兒？”

我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他。

他沖過來，想揪住我的衣領(lǐng)，被旁邊的同事死死拉住。

“陳隊(duì)，冷靜！她這是在故意激怒你！”

陳立的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像是要活吞了我。

“我就是不懂，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

我閉上眼睛，耳邊又響起直升機(jī)螺旋槳的轟鳴，還有繩索繃斷時，那些人臉上瞬間凝固的驚愕、恐懼，以及......解脫。

不，不是解脫。

是罪有應(yīng)得。

我的沉默讓審訊陷入僵局。

他們給我端來水和食物，我來者不拒。

吃飽了，就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這里不是審訊室，而是某個度假酒店的休息室。

我的平靜，成了最尖銳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