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我當(dāng)眾撕毀了結(jié)婚證。

舉起酒杯，對著傅謹(jǐn)言那張震驚的臉，一字一句地宣布：

“第一，我欠了三千萬賭債，今天是期限最后一天?！?/p>

“第二，我天生子宮壁薄，不能生育。”

“第三，你的活兒真的挺差的，玩著沒意思。”

賓客嘩然，我父母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罵道：“你這個逆女！”

傅謹(jǐn)言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隨即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臉上。

我摸著火辣的臉頰，心中只有快意。

因為就在昨天，我才知，我跟他的感情，只是一場笑話。

撕毀結(jié)婚證，不過是我開始反擊的第一步。

1.

我媽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指著我的鼻子，聲音都在發(fā)抖。

“溫雅！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嗎！”

我爸更直接，揚手就要打我，被旁邊的傅叔叔攔下了。

“老溫，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孩子可能就是婚前恐懼?！?/p>

婚前恐懼？

我看著傅謹(jǐn)言那張英俊卻寫滿震驚和屈辱的臉，笑了。

“傅謹(jǐn)言，你不想說點什么嗎？”

他終于從石化中回過神，一步步朝我走來。

“溫雅，收回你剛才的話，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p>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是暴怒前的克制。

“為什么要收回？我說的都是實話啊?！?/p>

我眨眨眼，一臉無辜，“哦，忘了告訴你，借我錢的是道上的龍哥，他說你要是不幫我還，就卸我一條腿?！?/p>

“證雖然撕了，但我們名義上還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對吧？”

“你！”傅謹(jǐn)言的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葉青青拉住傅謹(jǐn)言的胳膊，眼眶紅紅的，楚楚可憐。

“謹(jǐn)言哥哥，你別生溫姐姐的氣，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訴我們，我們一起解決啊?！?/p>

她轉(zhuǎn)向我，滿臉的關(guān)切與擔(dān)憂。

“溫姐姐，三千萬不是小數(shù)目，你怎么會去賭博呢？還有孩子的事情......你別怕，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很發(fā)達的，總有辦法的。你不要因為這個就跟謹(jǐn)言哥哥鬧脾氣呀。”

瞧瞧，多會說話。

三言兩語，就把我塑造成一個濫賭、不育、無理取鬧的瘋女人。

而她，則是那個善良、懂事、顧全大局的解語花。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原來溫家大小姐是這種人啊，真看不出來。”

“欠了賭債還不能生，傅家這不虧大了？”

“你看她閨蜜，人多好，一比簡直是云泥之別?！?/p>

我爸媽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我媽死死瞪著我，嘴唇哆嗦著：“畜生！你這個畜生！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東西！我們溫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傅謹(jǐn)言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

他看著我，眼里的厭惡和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溫雅，我最后問你一次，鬧夠了沒有？”

“沒有呢?！蔽倚Φ酶訝N爛。

傅謹(jǐn)言再次用力地甩了我一巴掌，‘啪’整個宴會廳的議論聲都停了。

我的臉頰瞬間麻木，然后是火辣辣的疼，嘴里嘗到了一點血腥味。

我舔了舔嘴角，看著他暴怒的臉，心中只有報復(fù)的快意。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要的就是你傅謹(jǐn)言，親手打碎我們之間最后一絲情面。

葉青青立刻驚呼一聲，撲到傅謹(jǐn)言身上。

“謹(jǐn)言哥哥，你干什么呀！你怎么能打溫姐姐呢！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多嘴的，你別怪姐姐，要打就打我吧！”

她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我，這個真正的受害者，在她精彩的表演下，反倒成了活該。

我摸著滾燙的臉頰，舉起酒杯，對著傅謹(jǐn)言和葉青青。

“這一巴掌，謝了。”

“祝你們，渣男配狗，天長地久?！?/p>

說完，我將杯中的紅酒，盡數(shù)潑在了他們相擁的身上。

2.

紅色的酒液，順著傅謹(jǐn)言的白色西裝和葉青青的米色禮服淌下。

“?。　比~青青尖叫起來，再也維持不住那副善良無辜的面孔，“溫雅你這個瘋子！”

而傅謹(jǐn)言的眼神，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爸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后吼了一聲：“保安！把這個逆女給我拖出去！快！”

我沒等保安動手，自己扔下酒杯，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傳來我父母崩潰的嘶吼，是葉青青委屈的哭泣，是傅謹(jǐn)言壓抑的怒火。

走出酒店大門，晚風(fēng)吹在臉上，火辣的臉頰傳來一陣陣刺痛。

我攔了輛出租車，報出地址，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昨天下午的畫面。

我提前從花藝課下課，想去傅謹(jǐn)言的公司給他一個驚喜。

溫雅”

可當(dāng)我推開他辦公室虛掩的門。

卻看到他和葉青青，在辦公桌上瘋狂糾纏。

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愛的男人。

我僵在原地，聽完了他們所有的對話。

“謹(jǐn)言哥哥，你什么時候才跟溫雅說啊？我不想再這樣偷偷摸摸了?！?/p>

“急什么？等訂了婚，把她家那座老宅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一簽，我就跟她攤牌。你放心，傅太太的位置，只會是你的。”

“可是......溫雅她家不是只有她一個女兒嗎？那老宅遲早是她的，為什么非要現(xiàn)在騙過來？”

“你懂什么。那塊地皮馬上要被政府規(guī)劃成新的商業(yè)中心，價值至少翻十倍?！?/p>

“溫家那老古董守著不賣，我只能用這個辦法?！?/p>

“再說了，溫雅那個人，木訥無趣，除了家世好點，哪有你解風(fēng)情？要不是為了那座宅子，我碰都懶得碰她。”

“謹(jǐn)言哥哥，你真好?！?/p>

“小妖精......等事成了，我就說她跟你性格不合，讓她主動退出。她爸媽那邊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巴不得攀上我們傅家，早就默許了?！?/p>

......

出租車一個急剎，將我從回憶中拉回。

“姑娘，到了?！?/p>

我下車回到自己獨居的公寓后，對著鏡子，一邊小心翼翼地給紅腫的臉頰上藥，一邊暗傅謹(jǐn)言這個狗東西下手真狠罵

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是傅謹(jǐn)言。

我掛斷。

他又打。

我再掛。

反復(fù)十幾次后，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溫雅，我在你家樓下。開門，我們談?wù)?。?/p>

我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

傅謹(jǐn)言那輛騷包的保時捷果然停在樓下，他靠著車門，正在抽煙。

我冷笑一聲，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龍哥嗎？我是溫雅?！?/p>

“對，傅謹(jǐn)言，在我家樓下。”

“可以請你的人來‘要債’了。”

3.

掛了電話，我給自己泡了杯熱茶，繼續(xù)站在窗邊看戲。

不出十分鐘，兩輛黑色的面包車呼嘯而來，一個急剎車，橫著堵住了傅謹(jǐn)言的保時捷。

車門拉開，跳下來七八個花臂壯漢，個個兇神惡煞。

為首的正是龍哥，他脖子上的金鏈子在路燈下閃著光。

傅謹(jǐn)言顯然沒料到這個陣仗，他扔掉煙頭，站直了身體，臉上還帶著幾分傅家大少的傲慢。

“你們是什么人？”

龍哥走到他面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拍了拍傅謹(jǐn)言的臉，力道不輕。

“傅大少是吧？你老婆溫雅，欠了我們?nèi)f。她說，讓你還。”

傅謹(jǐn)言的臉色沉了下來。

“她人呢？”

“人在哪兒你管不著?，F(xiàn)在，要么給錢，要么......我們卸你一條胳膊，自己選?！饼埜邕肿煲恍?，露出一口黃牙。

傅謹(jǐn)言大概是從沒受過這種威脅，氣笑了。

“三千萬？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敢跟我要錢？”

“我管你是誰？天王老子欠錢也得還！”

龍哥不耐煩地?fù)]揮手，“兄弟們，傅大少好像不太配合，給他松松筋骨！”

幾個壯漢立刻圍了上去。

傅謹(jǐn)言雖然練過幾天拳腳，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按在了車前蓋上。

“放開我！你們這是犯法的！”他掙扎著怒吼。

“犯法？欠債不還就不犯法了？”龍哥掏出一把匕首，在傅謹(jǐn)言俊朗的臉上比劃著，“這張臉長得不錯，要是劃花了，可惜了?！?/p>

樓上，我的手機再次響起。

這次是葉青青。

我接了。

“溫雅！你到底在哪兒！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謹(jǐn)言他......”

“我知道啊。”我打斷她，慢悠悠地說，“我正在窗邊看著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

“你......你看著？你看著謹(jǐn)言被人打？”葉青青的聲音拔高，充滿了不可置信。

“對啊，不然呢？下去幫他一起挨打嗎？我又不是傻子?！?/p>

“溫雅你怎么能這么冷血！他愛了你十年！”

“哦，所以呢？他打我的時候，你怎么不指責(zé)他冷血？”我反問。

“那......那不是你太過分了嗎！你在訂婚宴上那么羞辱他，他一時生氣才動手的！你怎么能跟那些混混相提并論！”

“葉青青，你裝什么呢？你不就是盼著我跟他掰了嗎？現(xiàn)在我成全你了，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啊?！?/p>

“我沒有！溫雅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她的聲音委屈。

“朋友？”我笑出聲，“搶朋友未婚夫，還想騙朋友家產(chǎn)的朋友嗎？葉青青，你這朋友當(dāng)?shù)每烧鎵颉谩??！?/p>

電話那頭，葉青青的呼吸一滯。

“你......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你真以為我是個傻白甜，被你們耍得團團轉(zhuǎn)？”

“溫雅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謹(jǐn)言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是他，是他不愛你了！他早就厭倦你了！他說你像個木頭人，無趣又死板！”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蔽逸p描淡寫地說，“畢竟我也不想被一個為了錢什么都干得出來的種馬碰，嫌臟?！?/p>

“你！溫雅你這個賤人！”

葉青青終于撕下了偽裝，破口大罵。

我沒再理她，直接掛了電話。

樓下，傅謹(jǐn)言似乎終于扛不住了，他屈辱地喊道：“別動我！我給錢！”

龍哥停下手，笑了。

“早這樣不就完了？非要吃點苦頭。賬號發(fā)你手機了，三千萬，一分不能少。半小時內(nèi)到不了賬，后果自負(fù)?！?/p>

說完，龍哥帶著他的人，上車，揚長而去。

傅謹(jǐn)言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抬頭，死死地看向我所在的窗戶。

他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猜，他是在籌錢。

三千萬的流動資金，對他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但也不至于拿不出來。

很快，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銀行到賬信息。

三千萬。

我把截圖發(fā)給傅謹(jǐn)言，配上文字：

“謝了，我的好未婚夫。哦不，前未婚夫?！?/p>

4.

傅謹(jǐn)言沒有回復(fù)。

我也不在意。

我知道，他現(xiàn)在肯定氣得想殺人。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

打開門，我爸媽站在門口，臉色鐵青。

“你還知道開門！你這個不孝女！”

我媽一進門就指著我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們溫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我爸跟在后面，手里提著一個果籃，重重地放在桌上。

“我們是來替你去傅家道歉的！你自己闖的禍，現(xiàn)在還要我們兩個老的給你去賠罪！”

我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看著他們。

“道歉？道什么歉？我沒錯，為什么要道歉？”

“你沒錯？”我媽的聲音尖利得刺耳，“你在訂婚宴上胡說八道，攪黃了婚事，害得我們溫家成了整個圈子的笑柄，你還說你沒錯？”

“我說的哪句是胡話了？”我問，“我欠賭債，傅謹(jǐn)言不是已經(jīng)幫我還了嗎？至于不能生孩子，你們不是早就知道我體寒難孕，還幫著傅家一起催我去看不孕不育的專家嗎？”

我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我爸一拍桌子，怒吼道：“夠了！溫雅！你到底想怎么樣？非要把我們家和傅家都得罪光了你才甘心嗎？傅家是什么人家？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嗎？你知不知道你爸的公司有多少業(yè)務(wù)要仰仗傅家！”

“哦，原來是為了生意啊?！蔽一腥淮笪?，“我還以為你們是真心為了我的幸福呢?！?/p>

“你！”我爸氣得臉都漲紅了。

“我告訴你們，這門親事，我是退定了。你們想去道歉，你們自己去，別帶上我。”我下了逐客令，“說完了嗎？說完可以走了，我還要補覺?！?/p>

“你這個逆女！”我媽沖過來想打我，被我側(cè)身躲開。

她撲了個空，更加氣急敗壞。

“溫雅，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你必須去跟謹(jǐn)言道歉，求他原諒！否則，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女兒！你以后一分錢都別想從家里拿！”

“好啊?！蔽尹c點頭，“正好，我也沒想過要你們的錢。你們最好說到做到，順便去報紙上登個斷絕關(guān)系的聲明，省得以后麻煩?！?/p>

我爸媽被我這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

他們指著我罵了半天“畜生”、“白眼狼”，最后摔門而去。

我以為他們會消停幾天，沒想到，下午傅謹(jǐn)言就帶著葉青青，直接找上了門。

他大概是找我爸媽要了備用鑰匙，自己開門進來的。

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現(xiàn)，我一點也不意外。

傅謹(jǐn)言的臉色很難看，眼下有淡淡的烏青。

而葉青青，則是一副受了驚嚇的小白兔模樣，怯生生地躲在傅謹(jǐn)言身后，只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我。

“溫姐姐，你別怪謹(jǐn)言哥哥，是我求他帶我來的。我很擔(dān)心你。”

我沒理她，看向傅謹(jǐn)言，“有事？”

傅謹(jǐn)言盯著我，像是要在我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溫雅，你鬧夠了沒有？非要弄得這么難看？”

“難看嗎？”我笑了，“我覺得挺好看的。尤其是你昨天晚上被追債的樣子，特別帥。”

傅謹(jǐn)言的拳頭握緊了。

葉青青趕緊拉住他，柔聲說：“謹(jǐn)言哥哥，別生氣，姐姐她只是在說氣話。”

她又轉(zhuǎn)向我，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到我面前。

“溫姐姐，我知道你是因為老宅的事情在生氣。你別誤會，謹(jǐn)言哥哥不是要搶你的東西，他只是想幫你把老宅開發(fā)成更有價值的商業(yè)地產(chǎn)，到時候收益我們?nèi)齻€人平分，不好嗎？”

我看著那份《祖宅地產(chǎn)全權(quán)委托開發(fā)協(xié)議書》，笑了。

“溫雅，把字簽了。”傅謹(jǐn)言命令道，“這是你唯一能彌補過錯的機會。簽了它，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p>

“如果我不簽?zāi)?？?/p>

“不簽？”傅謹(jǐn)言冷笑一聲，眼神陰鷙，他身后的兩個保鏢上前一步，堵住了我的退路，“今天，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