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小旅館住了七天。

每天靠喝水度日。

第七天，李律師的短信來了。

【已完成。】

我看著這三個字，沒有一點感覺。

我走出旅館，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云頂別墅區(qū)?！?/p>

司機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車停在別墅門口。

我付錢下車。

門口的保安攔住我。

“女士，請問您找誰？”

“我住這里?！?/p>

“請出示您的業(yè)主卡?！?/p>

我沒有。

我拿出手機，撥通陸哲遠的電話。

他很快接了。

聲音里充滿了煩躁。

“誰？”

“我，林晚?！?/p>

電話那頭沉默了。

幾秒后，他的聲音變了。

“小晚？你在哪？你身體怎么樣了？我找了你七天！”

“我在家門口，進不去。”

“你等著，我馬上來！”

他掛了電話。

我靠在鐵門上，傷口又開始疼。

五分鐘后，陸哲遠開車出來。

他看到我，沖下車，一把抱住我。

“小晚！你嚇死我了！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他的擁抱很用力，勒得我胸口疼。

我沒動：“手術(shù)失敗了，我沒臉見你?！?/p>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

然后抱得更緊。

“傻瓜，說什么呢？人沒事就好，手術(shù)的事，我們再想辦法?！?/p>

他放開我，捧著我的臉。

“你看你，臉怎么這么白？快，回家。”

他拉著我走進別墅。

客廳里，江暖穿著我的睡衣坐在沙發(fā)上。

我兒子陸星澤坐在她旁邊給她削蘋果。

看到我，陸星澤站起來，皺著眉：“你怎么回來了？”

陸哲遠立刻輕斥一聲：“星澤，怎么跟你媽說話呢？”

他又對我說：“小晚，這是江暖，三年前，是她出錢救了我和星澤?！?/p>

江暖對我微微一笑：“林晚姐，你好。一直聽哲遠和星澤提起你?！?/p>

她像個女主人。

我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很和諧。

我點點頭。

“你好。”

陸星澤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江暖，看都沒看我。

“爸，我餓了?！?/p>

“好，我去做飯?！标懻苓h點頭。

他看向我說：“小晚，你先去樓上休息一下，還是以前的房間?！?/p>

我沒動：“不用了，我不累?！?/p>

我的目光落在茶幾上。

那里放著一瓶藥，是我以前吃的特效藥。

一瓶一萬塊。

可以緩解我的免疫系統(tǒng)疾病。

陸哲遠注意到了我的視線。

他說：“哦，這是給小暖準備的，她心臟不好，醫(yī)生說這個藥對她也有用?！?/p>

他說的很自然。

我看著他。

他也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愧疚。

我的病發(fā)作了，全身關(guān)節(jié)刺痛，像有無數(shù)根針在扎。

我站不穩(wěn)。

陸哲遠扶住我：“怎么了？不舒服？”

“老毛病了?！?/p>

“我扶你回房，你好好休息?！?/p>

他扶著我上樓，打開主臥的門。

里面的東西都換了。

粉色的窗簾，粉色的床單。

梳妝臺上擺滿了江暖的化妝品。

我的東西一件都沒有。

“你的房間在隔壁客房。”陸哲遠說。

我推開他。

自己走進客房。

一張小床，一個衣柜。

什么都沒有。

陸哲遠跟進來。

“小晚，委屈你了，主臥......小暖住習慣了，不好讓她搬?！?/p>

“沒關(guān)系?！?/p>

“你是不是又發(fā)病了？藥呢？”

“在監(jiān)獄里就停了?！?/p>

“我明天去給你買，你先忍忍。”

他轉(zhuǎn)身要走。

我叫住他：“陸哲遠?！?/p>

他回頭：“怎么了？”

“我的設(shè)計稿呢？”

那些是我入獄前，準備參加國際比賽的手稿。

是我的心血。

陸哲遠愣了一下。

“哦......收起來了，等你身體好了再看。”

“在哪？”

“在書房?！?/p>

他說完就走了。

我走進書房。

書房也變了，成了江暖的畫室。

墻上掛著她的畫。

畫得很爛。

我的畫架被扔在角落。

上面蒙著灰。

我走過去，掀開防塵布。

我的手稿不在。

只有一個燒黑的鐵盒。

我打開盒子，里面全是灰燼。

我的手稿，全被燒了。

門口傳來腳步聲。

陸星澤靠在門框上：“找什么呢？找那些破紙？”

我看著他：“是你燒的？”

“是，爸說，那些東西會讓你分心，不利于你養(yǎng)好身體給江阿姨捐心臟?！?/p>

他說的理所當然。

“江阿姨才是我們家的希望，你不是。”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走過去，想抓住他。

他輕易地躲開了。

“別碰我，殺人犯！”

他轉(zhuǎn)身走了。

我跪在地上，看著那盒灰。

喉嚨里涌出一股腥甜。

我咳出一口血。

血濺在灰燼上。

紅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