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富人區(qū)的保潔，總會給我?guī)Щ毓椭骷业拇蟛汀?/p>

第一次是饅頭、雞蛋，第二次是耳釘、胸針。

我的喉嚨越來越腥，肚子也越來越疼。

直到我因為肚子疼第一次拒絕媽媽的要求時，她反手扇了我一巴掌。

“大家都是吃這些的，怎么就你喊疼？學(xué)費和點讀機是不會給挑食的孩子的！”

我的眼淚立即落了下來。

媽媽說，挑食是可惡的小孩才會有的習(xí)慣，我不能當(dāng)個挑食的孩子。

我只能順從地張開嘴，任由媽媽將鉆戒塞進我的嘴里。

可這時，房門被推開了。

這家女主人，也就是我的班主任，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我愣了愣，慌張地將手里其他閃亮的小零嘴攤開：“老師，你要一起吃嗎？”

......

“丁嵐！卿月！你們在干什么！”

班主任林老師的聲音又驚又怒，手里的教案“啪”地掉在地上。

媽媽的手像被電擊一樣縮了回去，鉆戒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她的臉瞬間沒了血色，但只慌了一秒，就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林老師的小腿。

“林老師！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

媽媽的哭聲說來就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是我們家月月，她......她有病?。　?/p>

“她有異食癖！看見什么亮晶晶的東西都想往嘴里塞！”

我看看林老師的怒火，又看看媽媽的眼淚，有些手足無措。

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么？讓媽媽這么傷心？

媽媽說的“異食癖”......又是什么東西？是每個小朋友都會有的么？為什么聽起來像個罵人的詞？

媽媽指著我，聲音凄厲。

“剛才我打掃衛(wèi)生，不知道這戒指從哪掉出來的，她看見了撿起來就要吞！我這是在攔著她啊林老師！”

“我可憐的女兒，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怪物！”

她一邊哭喊，一邊狠狠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原來......媽媽一直這么辛苦。

原來我不是挑食，我是個怪物。

異食癖是怪物才會有的東西，難怪媽媽養(yǎng)我會這么難。

那我以后，一定要更聽話，吃得更快一點，不喊疼了，讓媽媽輕松一些。

林老師被媽媽的反應(yīng)弄懵了，她看看跪在地上的媽媽，又看看臉色慘白的我。

她撿起地上的鉆戒，眉頭緊鎖。

“異食癖？”

“是??！林老師，我們家月月從小就這樣，醫(yī)生也看了，藥也吃了，就是沒用！”

媽媽哭著從包里掏出一個舊錢包，從里面翻出一沓醫(yī)院的檢查單和病歷，全都遞給林老師。

“您看，這都是證據(jù)！醫(yī)生說這是心理疾病，治不好的！我每天提心吊膽，就怕她哪天把自己吃死了！”

那些單子，是我一次次吞下尖銳物品后，去醫(yī)院做胃鏡、腸鏡留下的。

每一張，都記錄著我的痛苦。

現(xiàn)在，它們成了媽媽痛斥我的“證據(jù)”。

林老師一張張翻看著，臉上的怒氣漸漸變成了懷疑和同情。

她扶起我媽媽：

“丁嵐，你先起來，有話好好說?！?/p>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目光柔和了一些。

“卿月，告訴老師，你媽媽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想吃了這個戒指？”

我看著林老師，又偷偷看了一眼不遠處死死盯著我的媽媽，重重地點了點頭。

媽媽說過，學(xué)費和點讀機是不能給挑食的孩子的。

我要上學(xué)，我喜歡上學(xué)，我不能挑食。

而且，只有吃下這些東西，媽媽才會開心，我喜歡媽媽摸著我的腦袋說：“月月，真棒！”

理清楚了之后，我努力擠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眨著眼睛對林老師說：

“老師，我想吃。它亮晶晶的，看起來很好吃?！?/p>

林老師嘆了口氣，眼神里的最后一絲懷疑也消失了。

她摸了摸我的頭：“苦了你了，孩子。也苦了你了，丁嵐?！?/p>

媽媽立刻又擠出幾滴眼淚，哽咽著說：

“不苦，只要孩子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這事是我沒搞清楚，對不起。”

林老師有些愧疚。

“這樣吧，我先帶孩子去醫(yī)院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事。丁嵐，你今天也嚇壞了，先下班回家休息吧?！?/p>

媽媽連連點頭，感激涕零地送我們到門口。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回頭看了一眼。

媽媽看著我臉上乖巧的表情，隱約感覺有哪里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