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廚房洗碗的媽媽看了看四周，蹲下身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她溫柔的眼神看不出絲毫破綻。

看吧，媽媽還是愛我的，她怎么可能為了妹妹就不要我的命呢？

她像往常一樣親了親我的小臉，然后從廚房的柜子里拿出一樣?xùn)|西。

“小娟，你看這是什么？”

打開包裝，是我最愛的小蛋糕。這本該讓我很開心，可看到蛋糕的瞬間，我卻臉色煞白。

媽媽的臉上帶著期待，還有一絲愧疚：“小娟，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吃這個蛋糕嗎？現(xiàn)在我專門買給你的，妹妹和姥姥都沒有哦?！?/p>

我努力揚起笑容，表現(xiàn)出驚喜的樣子：“謝謝媽媽。”

“對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游樂園玩嗎？下周一我單獨帶你一個人去，好不好？”

若是以前聽到這話，我一定會開心得跳起來。

可現(xiàn)在，我好像明白了媽媽昨晚的選擇。

媽媽在說謊時，總會習(xí)慣性地摸摸鼻子，就像現(xiàn)在。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出廚房的，只記得媽媽那雙盛滿慈愛與自責(zé)的眼睛。

我恍惚地轉(zhuǎn)身離開，卻在走廊被姥姥攔住了去路。

姥姥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端著剛為妹妹沖好的藥。

她的笑容與媽媽方才如出一轍。

“小娟，幫姥姥一個忙好不好？”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藏著某種隱秘的期待。

我盯著她那只始終不肯拿出來的手，心里已然明白了什么。

“好的，給我吧，姥姥?！?/p>

姥姥明顯地松了口氣，將溫?zé)岬乃幈f到我手中。

去往妹妹房間的路，仿佛有一個世紀(jì)那樣漫長。

妹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像一片隨時會飄走的枯葉。

她的臉色泛著病態(tài)的青黃，指尖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說話時聲音細(xì)若蚊吟，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喘息。

“姐姐，你是來陪我玩的嗎？”她毫無生氣的臉上，終于透出一絲活人的光彩。

“對呀，等你喝完藥，我就陪你玩，好不好？”

妹妹撇了撇嘴，還是乖巧地應(yīng)道：“好吧，那這個下午你都必須陪著我哦！”

她拿起杯子，正要低頭喝藥。

眼看著她蒼白的嘴唇就要貼近杯壁，我卻猛地伸手將藥杯打翻在地。

深褐色的藥汁濺在我們身上。

“姐姐，怎么了？”

就在這時，姥姥沖了進來。

她適時地發(fā)出一聲驚叫，聲音里滿是惶恐：“小娟，你給嬌嬌喝了什么？”

媽媽聞聲趕來，急促地問：“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站在床前，一動不動。

“小娟不知道給嬌嬌喂了什么東西......”姥姥帶著哭腔說道，仿佛剛才讓我?guī)兔λ退幍娜烁静皇撬?/p>

妹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姥姥：“可剛剛姐姐她......”

話未說完，就被姥姥打斷：“哎呦喂！我的外孫女真是命苦?。　?/p>

媽媽捂著嘴連退幾步，顫聲問我：“小娟，你給嬌嬌喝了什么？”

我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喝下了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媽媽已經(jīng)認(rèn)定是我想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