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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煤爐里的小石頭
洪湛飛說:“我也聞到一點香氣,不蔫你沒聞到,但韓卓也聞到了,這說明我的鼻子也沒問題?!?/p>
馬不蔫說:“好吧,可能這些天我有點感冒,鼻子有點木,你們聞到的是什么樣的香氣?茅房里有香氣會是什么,是不是成太太身上的脂粉氣?”
韓卓否定,“不是,成太太身上已經(jīng)沒什么香氣,剛剛看她臉上,也不像生前涂過粉抹過香,不然是看得出來的?!?/p>
洪湛飛認同說:“對,成太太應(yīng)該是素面的,沒有涂脂抹粉,其實就算她身上有香氣,也已經(jīng)淡了,現(xiàn)在尸體搬走,我們基本聞不到女人那種氣味,聞到的香氣肯定不是來自女人身上?!?/p>
韓卓仔細地又嗅了一陣說:“好像,是樟香味兒吧。”
“太對了,就是樟香氣。”洪湛飛說,這等于肯定了他的判斷。
馬不蔫不解地問:“茅房里有樟樹?看不出來吧?!?/p>
韓卓也說沒看出任何跟樟樹有關(guān)的東西。
洪湛飛又在茅房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的重點還是兩個方面,一個是停在西窗前比較久,一個就是在小煤爐前駐了一會足,蹲下來,從里面撿起一個東西。
那是一塊小石頭,比雞蛋還小。
韓卓打量一下兩個小煤爐,爐腔里并沒有什么物件,那個小石塊是洪湛飛從爐膛下面的落灰處撿出來的。
“這是什么?”韓卓問。
洪湛飛手拿小石塊晃了晃,就裝進褲兜里,不解釋。
馬不蔫和韓卓都覺得他的行為有點神秘,但他們也沒有更多的詢問,因為上次合作時,洪湛飛就這個樣子,有些動作在他們看來根本想不透是什么用意,但在后來才證明洪湛飛的每個做法都是有道理的。
洪湛飛問道:“現(xiàn)在我有個想法,不知你們能不能答應(yīng)?!?/p>
“盡管說,我們肯定答應(yīng)?!瘪R不蔫趕緊點頭。
“我想把金嫂叫進來,我一個人在這里問她一些問題,你們兩位回避一下,可以嗎?”
馬不蔫和韓卓一聽,先都有點疑惑,但馬上他們都點頭。
他們倆就走出去叫金嫂了。
金嫂進來了,臉色稍有點緊張,不知面前這個不穿黑皮的小伙子想問什么。
洪湛飛把門關(guān)好并上閂,這讓金嫂更有點不安,這小伙子把她一個女的關(guān)在里面,不會有什么企圖吧?
洪湛飛先向她介紹自己的身份,16歲考上州警校,20歲畢業(yè)分配到甘梓縣警察署當安警,當了五年后辭職在州城的北臧做起私人偵探。
然后降低聲調(diào),盡量不讓外面的人聽到,說了下面的一番話:
馬隊長是我老同學(xué),這次我是來游一游,休息一下的,正好甘梓城里發(fā)生了這個事件,馬隊長就叫我一起查一查。
我跟你說實話,我不是偵緝警察,有些事,你可能不方便向他們講,但可以對我講,如果我覺得可以保密,一定不會說的。
現(xiàn)在他們聽我的,發(fā)生在王家的這兩個人死亡事件,由我來下結(jié)論。
也就是,我說史少爺和成太太是自殺,警察作出的結(jié)論就是自殺,我說他倆是被殺的,那么他們也只好認為是兇殺。你懂我的意思嗎?
金嫂愣愣的,好像在掂量洪湛飛話里的意思,好一會才問:“洪先生,那你說,史少爺和成太太,是自殺呢,還是被人殺的?”
洪湛飛擺擺手,“你不要向我發(fā)問,你要做的,是回答我的問題,你是王家的傭人,現(xiàn)在當了管家,那么你對這兩個人死在王家,有些啥看法?”
金嫂立刻搖頭:“那我不知道,其實我們老爺他們,都不可能知道吧,大家都挺糊涂啊,還是希望你們警察來搞搞清楚。”
這樣的回答在洪湛飛意料中。
他說道:“那好吧,現(xiàn)在說說,這個方凳和小矮凳,為什么會在茅房里呢?平時就放在里面的嗎?”
金嫂肯定地點頭:“這是兩個舊凳子,是家里換了新的,反正沒地方放就放在這里了。冬天男人在這里燒水擦身,也可以用來放臉盆?!?/p>
也就是淘汰的舊用具廢物利用而已。
“那么隔壁女茅房里有嗎?”
“也有的,有兩個方凳兩個矮凳?!?/p>
這是一個情況,證明方凳和小矮凳不是刻意放進來,也不是臨時拿進來的。
洪湛飛又指著窗子說:“像這個窗子,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關(guān)著的吧?”
金嫂略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肯定地說:“男人用的茅房,應(yīng)該不會關(guān)窗吧,只要不刮大風,不下雨,就會開著,也是要通通氣的嘛?!?/p>
“像成太太這樣的人,能從這個窗子鉆進來嗎?”
金嫂想了想說:“從窗里鉆進來應(yīng)該沒問題,但她從哪里來呢?”
“你的意思,她不可能翻過圍墻吧?”
“難道她從圍墻翻進來的?”金嫂張著嘴巴。
“當然有這種可能啊,不過要翻圍墻,就要用到梯子,這正是我想問的,家里有幾個梯子?”
“梯子?長的短的?”
“至少可以用來爬過圍墻,太短的應(yīng)該沒用,太長的,似乎又用不上?!?/p>
金嫂算了一下說家里有四把梯子,兩把短的是雙梯,只有一個人高,撐開是人字型可以不靠著墻使用,另一把長的大概一丈,還有一把更長的超過兩丈吧,搭在開井里可以直接爬到屋頂上去的。
雙梯是木制,長梯都是竹制的。
洪湛飛問那把一丈的,放在哪里?金嫂說放在中間靠西的兩間,那里是放柴放煤球,也放一些雜物。最長那把則放在外面院子里。
那把長梯在洪湛飛進院子時看過到,是靠著西邊院墻根橫躺著的,足以說明這個院子有多大。
其實洪湛飛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梯子上,他只是在測試金嫂說話的口氣和方式。
然后他指了指那兩個煤球爐,問她,這兩個煤爐停燒多長時間了,金嫂說從清明過后就不用了,算起來到現(xiàn)在有一個月了。
洪湛飛從兜里掏出那個小石塊,問金嫂這是什么?
金嫂接過看了看,有點不確定地說:“好像是煤球,又不像,有時候也會燒一些散煤,是煤矸子吧?”
煤矸子是混在煤中的石塊,外型跟煤塊差不多但燒不了。
洪湛飛說:“不是煤矸子,是另一種石頭。這兩個煤爐是最近燒過的,我就是從其中一個的下面灰肚里摸出來的,你想想,最近會有人在煤爐里生火嗎?”
金嫂搖頭,說她不知道了,因為這是男茅房,她平時又不好隨便進來,用茅房的都是男人,打掃衛(wèi)生也是由男傭來。
洪湛飛把小石塊放進兜里,繼續(xù)問道:“金嫂,還有一個問題,也是相當重要的,就是你知不知道,成太太會不會跟你們王家的哪個男人,有那樣的關(guān)系?”
金嫂的臉上更泛起一層不自然,微微有點發(fā)紅,畢竟這個話題比較......敏銳吧。
她沒有直接就說有或沒有,有種沉思的樣子,嘴里囁嚅地說:“剛開始,我也這么想過的,廚房里有個史少爺,已經(jīng)挺怪了,怎么茅房里還有個成太太呢,這就更怪了,成太太為什么死在這里呢,當時我就想,難道她是為這事來的?好像又不可能啊?!?/p>
“為什么不可能?”
“她是女的,怎么為這種事跑到男的那里來?她有這樣大的膽子嗎?”
意思是,如果成太太跟王家哪個男的有什么,照理是男的去找她才對吧,怎么是女的自己送上門來?男的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頂多被打一頓,女的被抓著了那就完了,身敗名裂,她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女人,是個富太太,敢冒這個巨險嗎?
洪湛飛點點頭,認同金嫂的說法。
好了,沒有什么需要多問的了。
洪湛飛就打開門請金嫂出去。
等在外面的馬不蔫和韓卓進來,馬上打聽,問出什么來了嗎?
洪湛飛說現(xiàn)在咱們就在這個地方開個現(xiàn)場討論會,兩位隊長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本來我不想讓你們留在這臭烘烘的茅房里討論,但因為這是個現(xiàn)場,成太太就死在這里,所以我們只能結(jié)合現(xiàn)場來一番推測了。
馬不蔫高興地連聲說好好,管它臭不臭,只要你有什么結(jié)論就趕快說吧,最好今天就把結(jié)論端實了,晚上我和韓卓就請你到酒店喝酒,明天咱們就可以寫個報告結(jié)案。
洪湛飛笑了笑說,那是不可能的老兄,這個案子哪有這么快就拿出結(jié)論,我現(xiàn)在要說的,是對這個現(xiàn)場的一些推理,具體情況還得通過尸檢來證實,即使尸檢能證實我的判斷,接下來怎么破,還是個大問題。
馬不蔫拿出煙來散一圈,催促洪湛飛快點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