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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如此說來,那安家的女兒,也是很可憐的一個苦命人兒!”
“這怎么能說是苦命呢?在劉家熬上幾年,如果有幸能懷上劉家的孩子,那母憑子貴,怎么樣在劉家也算是站穩(wěn)了腳跟,吃穿不愁,怎么樣也比嫁給一個窮鄉(xiāng)僻壤的窮小子有出息吧?”
鬧哄哄的一片,各種議論持續(xù)不斷地傳進馬車的車廂里,劉遠風(fēng)冷下了臉,本欲發(fā)作,想挑車簾子呵斥幾句趕那些多嘴的路人滾開,但是,一雙柔荑小手及時地抓住了他寬大的廣袖,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趕路要緊,別理會外面那些人的七嘴八舌,他們不過就是說些閑話罷了,只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你自己也切莫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而獨自生悶氣!”所謂事態(tài)炎涼,無論是在現(xiàn)代,還是在這思想落后消息閉塞的異世,從來都不缺各種八卦,各種流言蜚語!
“這些人真是可惡,明明什么內(nèi)情都不知道,還一副自以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樣子?!眲⑦h風(fēng)氣得握緊了拳頭。
安九兒則是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又不是金元寶,怎么可能做到讓人人都喜歡你呢。他們這樣,無非就是心懷嫉妒罷了!嫉妒像安家這樣普通貧窮的人家,居然可以高攀上劉家,和劉家結(jié)成姻親;更是嫉妒像我這樣平庸普通的女子,小門小戶上不得臺面的,居然也可以如此好運地嫁進劉家,成為劉家的媳婦兒!”
“沒錯,九兒,你說得對!”劉遠風(fēng)這才漸漸消了氣。
安家一大早,就開始忙翻了,今天是新女婿帶著嫁出去的女兒回門的好日子,安九兒的娘,今天特意還挑了一件剛做好的新衣裳換上的,至于安廣川更是一大清早就在自家那破舊的小院子里哼起了小調(diào),心情自然也好得沒話說,已有些滄桑的老臉上容光煥發(fā),掩飾不住的得意。
安玉龍,即安九兒的大哥,一大早也被他娘叫起來指揮著劈柴火,今天家里有‘貴客’來,妹妹又要回來,他自然干起活來,特別的賣力,他長得高大身形挺拔,是莊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干起力氣活來,那是順溜得很,孔武有力。
當(dāng)劉家的馬車到達安家的家門口時,趕車的車夫看見的安家,就是這樣一派忙碌的場景。
“二少爺,二少夫人!安家到了!”
因為一路上的顛簸和勞累,致使劉家二少爺下馬車的時候,臉色有些白,額際隱隱還冒了些冷汗,氣色并不太好。
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他哪怕身體已有不適,卻還獨自硬撐,連看他臉色不好想要過來攙扶他的家丁,都被他一揮手給打發(fā)退到一邊去了。
身為一個男子,一個已經(jīng)成家娶親的男子,他不可以容忍自己在此時此刻露出任何的軟弱和無能!
安九兒剛一跨下馬車,就看見從安家的院子里飛快地躥出一個灰色的身影,那道灰色的身影,到了跟前,別別扭扭地才停下。
“小妹,妹夫,你們終于到了!娘都念叨快一早上了!”安玉龍是個嘴巴不太會講話老實的莊稼人,見了自家妹子十分高興,憋了好久,也只能別扭地憋出這么一句再平實不過的話來。
“大哥,辛苦你了!這一路上的路不太好走,所以車速就慢了些!”劉遠風(fēng)到底是從劉家這樣的富家大戶里生養(yǎng)出來的富家公子,待人接物自有一番從容淡定,并不像安玉龍這個粗人。
“大哥,爹爹和娘呢?”安九兒其實對安玉龍并沒有什么印象,因為她穿過來的時候,是在劉家的婚宴上面,那個時候安玉龍不知道是沒有出席參加,還是和其他一大幫賓客混在一起,她只知道自己還有一個沒有討媳婦的大哥,并不知道這位大哥的真容,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見面,但是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的生疏。
“爹,娘,妹妹他們到了!”安玉龍看得出來,神情十分的激動,站著沒動,只是轉(zhuǎn)過身扯起嗓子,朝破舊的小院子里面大吼一聲。
很快,從里間便急急忙忙奔出一對中年夫婦來,正是安九兒的爹娘。
“回來了!你們終于回來了!”劉明漢還沒有來得及板起一家之長嚴肅的面孔,安九兒的娘就哽咽著招呼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小婿見過爹,還有娘!”劉遠風(fēng)忍著身體上的不適,以女婿之禮拜見自己的岳丈和岳母。
劉明漢端起家主的架子,慢騰騰地應(yīng)了一聲,讓這位劉家的二少爺恭恭敬敬地拜見自己,還真是他以往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的,這感覺真的爽,爽爆了!他頓時就產(chǎn)生了一種由受人鄙視輕瞧的貧困戶馬上上升到有錢人家的老爺?shù)膬?yōu)越感。
安九兒的娘是個老實的村婦,可不敢像她男人那般輕視這位新女婿,又趕緊將新女婿女兒迎進家門,“快,快進去坐著說話,外面天冷著呢。”
安家里里外外早已經(jīng)打掃一新,但是,小院子實在是太破了,堂屋和其他幾間廂房也是修了好些年的老房子,所以里里外外,都透著一種破敗和窮困之意。
劉家二少爺一身嶄新的長衫,全身上下都自有一股清貴之氣,安九兒一身艷麗的新衣裙,當(dāng)他們雙雙走進這個破舊的農(nóng)戶小家,就與周遭破舊的一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極不協(xié)調(diào)。
“路上一定渴了吧,娘給你們先倒杯茶!”安九兒的娘因為是在自家第一次接待新女婿,她這個新當(dāng)上了丈母娘的婦人難免緊張,并且不張,生怕對新女婿照顧不周,有所怠慢。
“娘不必太過客氣,我們已經(jīng)是一家人,隨意些便好!”劉遠風(fēng)也有些不適,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丈母娘緊張,他這回門的新女婿更是緊張。
又一聲親切的‘娘’,喚得安九兒的娘親心頭先是如吃了蜜般甜,這位新女婿甚得她老人家的滿意,這說樣貌有樣貌,又是劉家的二少爺,身份也是很貴氣的,只是,唯一讓她心頭不滿足的是,可憐這孩子,落了一身的病疾。不然的話,女兒的這段姻緣,該有多么的完美和圓滿,真正是飛上枝頭當(dāng)上鳳凰惹人羨。
但這些小糾結(jié),她只會放在心頭,并不敢就這樣當(dāng)著這位二少爺?shù)拿?,表現(xiàn)出來。
“你們一路辛苦了,玉龍,你快過來招呼你妹和你妹夫,我去灶房還要忙活,鍋里的水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要燒開了,我得去先把米給下了!”安九兒她娘樂呵呵地找來了自己兒子安玉龍,讓安玉龍陪著這一對新婚回門的小夫妻。
當(dāng)然,他們的爹安廣川老漢也坐在堂屋里,只是端著一家之主的架勢,也不招呼這對新婚回門的小夫妻,只是一個勁地自己坐在堂前叭啦抽著旱煙,騰云駕霧之際,一口的黃牙,時不時地露出來。
柳清清并不喜歡抽煙的男人,只是,如今她的身份也不便明講,只得暗自忍耐。
但是,她能忍,可這屋頭還有個貴氣的病人不能忍,當(dāng)即呼了幾口帶煙的空氣進去之后,肺腔之間就難受得緊,控制不住地嗆咳起來。
他這一咳,安玉龍就白了臉,安九兒也面帶不滿地瞪向他爹,安玉龍見狀,急忙趕在妹妹的前頭對著他爹勸道,“爹,你這旱煙先莫抽了吧!我妹夫他身子不太好,對這煙味兒特別地敏感!”
他這作兒子的,仍是好言好語的勸,不料,安廣川聽在耳里,卻覺得格外的刺耳,一下子就像發(fā)怒的獅子被驚動,躁動地發(fā)起威來,“你小子,嚷什么嚷!你老漢我不過就是叭啦兩口煙,你這都不讓我抽了?哼,你小子多虧了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出息,就敢這樣對待你老爹,要是哪天發(fā)跡了,混出點人樣兒來,豈不是以后都沒有你老爹的活路啦!”
安玉龍是個老實巴交的人,面對親爹的無理指責(zé),他臉脹得通紅,卻結(jié)結(jié)巴巴反駁不出一個字來,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替自己辯解,“爹,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么能這樣說呢......”
“混小子,你不是這意思是啥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看你爹不爽!”父子倆抬起杠來,總是脾氣易怒的親爹占去了兒子的便宜。
“咳咳”不斷的爭吵聲,又吵得劉遠風(fēng)心神不寧,耳邊想清靜片刻,都覺得是個很大的奢求,咳嗽不止。
安九兒實在坐不住,也看不下去,對著吵鬧的爹爹和哥哥,冷斥一聲,“你們別吵了,清靜點行不行?”
她不是沒有氣的,難得回娘家來一趟,可是一回來,就得面對這樣爭吵的局面,幸而她只是穿到這具身體上面,并不是安家真正的女兒,否則的話,見了這畫面,該得有多難受?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衰,窮人家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們眼里也算是要中蹋下天的大事,糾扯不清。
“吵什么吵什么?在灶房那頭老遠就聽見堂屋這邊吵個不停!”就連在灶房里忙得熱火朝天無人幫忙的婦人也跑了出來勸慰。
“爹,你要抽旱煙的話,去別的屋抽去,或是去外面抽,遠風(fēng)他的肺不太好,聞不了這嗆人的煙味,一聞他就會咳得不停!”她這老爹,居然一點也不知道體諒別人的難處,一點也不知道照顧別喝人,光自私地顧著自己享樂。
安廣川粗獷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結(jié),對自家嫁出去的閨女大不敬的話憤怒,“瞧瞧這閨女說的什么話?這才嫁出去幾天呀,一回娘家來,居然就嫌棄起我這糟老頭子的親爹了!”
“你以為你嫁進了那劉家,成為了劉家的人,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嫌棄自己的親爹?嫌棄這個窮得叮當(dāng)響的窮家?安九兒,你到底還有沒有心肝?我可是養(yǎng)你養(yǎng)到大的親爹!你就是這樣和你親爹說話的?”
安廣川發(fā)起威來,那嗓門又大,說話又急又快,一看就知道在安家,他是強勢的主,他一發(fā)話,那自以為就是絕對的權(quán)威,沒人敢不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