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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寶芝堂今日陳老郎中身體不適,不看診。”
寶芝堂的藥童滿臉歉意地站在藥柜前跟病人解釋。
“那小陳郎中呢?”
“忙著照顧陳老呢唄,陳老年紀(jì)大了,他不敢不謹(jǐn)慎。大家今日可以取藥,看診卻是不方便了......”
寶芝堂的前廳忙得不行,后院倒是安靜。
陳疏竹端著一盆冰水送入房間,問道:“師父,他怎么樣了?”
“毒血已經(jīng)排干凈了,只是有點咳血?!?/p>
陳襲看著林清讓,強調(diào)道:“你要知道,問天丸不是滋補的藥,它是在榨干你的元氣本源,看著精神,其實是傷底子的。
“過度服用問天丸會有副作用,你不要忘了,你是青字獻(xiàn)玉者,傷了腦子可治不好?!?/p>
“我知道,我不會吃太多的?!绷智遄屪诖采?,身體靠著床柱,把額頭上溫?zé)岬呐磷幽孟聛恚f給陳疏竹。
“怎么不躺下休息?”陳疏竹把手帕放進(jìn)冰水里洗了洗,又?jǐn)Q到半干。
林清讓不敢躺下,捂著嘴悶聲咳了半天,掌心里全是血。
而后,他長嘆一口氣,望著床棚,道:“活過來就行了,我沒時間養(yǎng)傷,再說毒不是解了嗎?外傷沒有傷到內(nèi)臟,說到底就是皮肉傷而已?!?/p>
“你!”陳疏竹氣得把剛擰好的手帕摔進(jìn)盆里,想要說些什么。
陳襲抬手制止,手里拿著拇指大小的小瓶子,眼睛也不看林清讓,好像在猶豫。
林清讓勸道:“陳老,您知道的,咱們都沒辦法。我只吃兩粒,不像上次......”
“上次他逼我給你一瓶,你還承諾,說自己不會全吃了的?!标愐u打斷他的話,“你早就過量了,再多兩粒,就是再往失心瘋的結(jié)果走兩步?!?/p>
“可是疏竹說送我入京的人是個少年,我現(xiàn)在得確保進(jìn)京的那人和任務(wù)都沒問題。您知道的,定遠(yuǎn)侯府至關(guān)重要,訪玉閣親命我事事都要親手記錄成冊,今夜按照計劃,需要驗尸,我得到場......”林清讓一急,身體各處傷口齊齊爆出劇痛,碾碎了他未完的話。
他身體發(fā)顫,眨眼間額頭上就冒了汗,反手抓緊床柱才沒倒下。
“給我吧?!?/p>
林清讓雙眼疼得泛紅,伸手向陳襲要藥。
陳疏竹無奈的低下頭不去看林清讓的狼狽。
陳襲亦是心情沉重,他抬起手臂把只能裝三顆藥丸的小瓶子遞過去,道:“老夫可以把藥給你......但你辦完事,必須立刻回來?!?/p>
林清讓沉下呼吸壓住身體里翻涌的疼痛,接過藥瓶,抱拳俯身。
“陳老放心,晚輩知道?!?/p>
.
定遠(yuǎn)侯府,藥院。
“魏老此時不在藥院,他一早就去靈堂等著伺候了。他這幾日都得守在那邊,不如我給姑娘看看吧?”
溫瀾捂著肚子趴在藥院屋中的桌子上,虛弱的說:“那就麻煩小郎中了,不知小郎中貴姓?”
“不用客氣,我就是給魏老打雜的,只會看些簡單的病癥。我姓黃,大家都叫我小黃,你也可以這么叫我?!?/p>
小黃第一次被人叫郎中,開心得合不攏嘴。
溫瀾問道:“敢問黃郎中,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容易傳染的病癥?”
“好像沒有,為什么問這個?”
“昨日我在府門附近,見有個小廝一直在咳嗽,然后今日我就病了,是不是被傳染了?”
溫瀾一邊說,一邊看向小黃,觀察他的反應(yīng)。
小黃自信的說:“咳嗽的那人十有八九是書言!”
溫瀾眸光隱隱一亮,眨眼又恢復(fù)如常,她故意露出好奇的神色,問:“門房那么多人,黃郎中怎么就能確定是誰?”
“因為三個月前,書言就開始咳嗽了?!?/p>
溫瀾追問道:“那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治好???”
“誰知道呢,也不是什么重病。書言最開始咳嗽的時候還挺愿意往這兒來的,后來喝藥沒喝了一個多月,他突然有一日發(fā)了高熱。
“他發(fā)熱那天,魏老正巧不在府,我們也沒能找到病因,給他開了點退熱的方子,留他在藥院休息了一日。
“結(jié)果不知道為什么,他退熱后就要走,也不等魏老回來給他看看。然后,他就再也不來看病了。
“我還問過他怎么回事,他含含糊糊的也不說清楚為什么不好好治病?!?/p>
溫瀾心想,這時間可以跟舉報信的時間對上。
如果說,三個月多前書言病了,一個多月他察覺到了問題,懷疑是魏承下毒,就寫了舉報信......可真的是這樣嗎?
溫瀾露出羞怯的表情,說:“黃郎中別怪我小題大做,只是昨日還聽到侯爺身邊的護(hù)衛(wèi)也咳嗽,所以才以為是什么傳染的病癥?!?/p>
“無妨,自己的身體多問兩句是常事,姑娘不用在意。但侯爺身邊的人我們很少見,更別提看病了,因此不知道是什么情況?!?/p>
溫瀾心想,也許謝長追沒過來看病。
“別擔(dān)心,你這沒什么大問題。”小黃探完脈,給溫瀾開方子,“你就是著涼了,我給你開藥,你好好喝幾天就沒事了?!?/p>
溫瀾道謝,看向藥柜,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著。
原本她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要收回目光的時候,正巧趕上門外云層散開,落日斜照,有一縷光打在房脊下方,恍惚間好像有什么東西暗暗的反射了一下入屋的光芒。
溫瀾察覺有異,盯著藥柜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最頂層有一個黑色的銅盒。
它藏在陰影里,如果不是剛才的光,她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那盒子。
小黃正給溫瀾從柜子抽屜里拿藥,每拿一項都在冊子上記一筆。
溫瀾不動聲色的貼近柜臺,用手指剝開一片刷了漆的木片,再把大腿貼上去用力一蹭。
“哎呀!”
溫瀾叫了一聲,捂住被木片劃破的衣服,跌坐在地上。
小黃緊忙跑過來,見溫瀾捂著腿的手上有血,愣住了。
溫瀾淚眼盈盈地說道:“是柜臺那塊木片翹起來,劃傷了我?!?/p>
“真是抱歉,我沒看到這兒有木板支出來了!”
小黃礙于男女之別不敢碰溫瀾大腿,他站在一旁瞄了一眼她手下捂著的傷口沒有涌出來多少血,便去把治療外傷的藥和絹布翻出來放在她身邊。
“姑娘,傷口好像不深,我不方便給您上藥。我先出去,您自己上藥。我去屋里給您找針線,從門縫塞進(jìn)來,您把衣服縫好再出來吧?!?/p>
溫瀾點頭,等小黃把門關(guān)上后,她一躍而起,悄無聲息地把高處的銅盒拿了下來。
——長庚鎖。
溫瀾無奈的捧著銅盒。
長庚鎖除非有鑰匙,不然如果嘗試盜開鎖、或是破壞盒子,盒身里面的機關(guān)就會把綠霜水噴出來,噴涌出來的綠霜水會瞬間覆蓋整個銅盒表面。
拿盒子的手不僅會被腐蝕受傷,還無法徹底清理干凈盒子以及綠霜水的氣味,無論如何都會被盒子主人發(fā)現(xiàn)有人動過盒子。
因此,溫瀾此時不能強破此鎖。
溫瀾不甘心的把盒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最后,還貼上去聞了聞。
有一點點淡淡的花草香氣。
溫瀾覺得有點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
“姑娘,您還好嗎?”
小黃敲門,溫瀾不敢再耽誤,把銅盒放回原位,迅速縫好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