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支九節(jié)鞭，鞭身泛著冷光。

杜連生愕然抬頭望去，只見屋脊上兩道身影翻身躍下，衣袂飄飄。

沒錯(cuò)，正是葉孤舟和上官則二人。

二人落地，圍住了杜連生。

杜連生臉色煞白，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你們......你們?cè)鯐?huì)......”

他猛地意識(shí)到，中了圈套。

葉孤舟冷哼，踏前一步：“杜連生，你假裝瘸子，藏得可夠深的。你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妻子、一雙兒女，你才是最惡毒之人！”

杜連生咬牙，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嘶聲道：“你，你怎會(huì)懷疑到我？”

葉孤舟目光如炬，緩緩說道：“瘸子下肢肌肉易萎縮，腿必比常人細(xì)，與身體不成比例。可你的下肢，卻與常人無異。我便猜測(cè)，你恐是假裝瘸疾。”說到這里，看了一眼杜紅，“于是，我說服杜紅配合我演戲。利用你探監(jiān)的時(shí)候，讓她假死在你面前。你將她尸體帶回后，試探你是否能露出馬腳。果然，你這狐貍尾巴沒藏住。”

杜連生聞言，愣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他忽地苦笑，聲音低?。骸岸未笕斯恍募?xì)如發(fā)，竟在如此不起眼之處找出破綻。不錯(cuò)，連城、美云、杜飛，皆死于我手！”

上官則撿起地上的九節(jié)鞭，目光凌厲地看向杜連生：“為何？你為何連親弟弟、妻子、兒女都不放過？”

杜連生似哭似笑，眼中淚光閃爍：“杜飛不是已告訴你們答案？連城與美云偷情，那對(duì)狗男女，罪該萬死！”他頓了頓，聲音愈發(fā)怨毒，“兩個(gè)都是我至親之人，偏偏卻是傷我至深之人！心傷透了！”

葉孤舟目光一寒，厲聲喝道：“那杜飛呢？他們是你的兒女，又何錯(cuò)之有！”

“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竟把他們都逼上絕路！”上官則也氣不過。

杜連生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想知道原因嗎？因?yàn)?，他們根本不是我的兒女！他們是連城那畜生的種！”他聲音尖厲，似要撕裂夜空，“我養(yǎng)了他們快二十年，卻發(fā)現(xiàn)他們非我親生，還想讓我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杜紅癱坐在地，眼中滿是震驚，喃喃道：“不......不可能......我怎會(huì)是叔叔的孩子......”

她雙手抱頭，淚水滑落，聲音顫抖著，似乎即將崩潰。

葉孤舟與上官則對(duì)視一眼，眼中滿是震撼。

空氣仿佛凝固，戲樓內(nèi)的白幡在風(fēng)中低鳴，宛如鬼泣一般。

“杜連城！別演了！”

突然，院門的方向傳來了楚玲瓏清亮的聲音。

葉孤舟、上官則、杜連生和杜紅一愣，循聲看去，只見楚玲瓏跨進(jìn)院門。

身后跟著潘九與一隊(duì)府兵，火把光芒映得她面容冷峻，府兵迅速將戲院圍的水泄不通。

“杜連生，別再演了！不，該叫你杜連城才對(duì)！”楚玲瓏走到近前，目帶寒意。

杜連生一愣，強(qiáng)笑道：“你在胡說什么！連城早就死了！”

楚玲瓏?yán)浜咭宦?，緩緩說道：“不，你弟弟沒死，因?yàn)槟憔褪嵌胚B城！”

此言如雷，震得眾人登時(shí)啞然。

楚玲瓏踏前一步，目光如刀地盯著杜連生，接著說道：“今日你探監(jiān)時(shí)，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你耳后有細(xì)微縫合痕跡，疑似換過臉。光明城有換臉之術(shù)的，唯有鬼市邪醫(yī)。我去鬼市查問過，邪醫(yī)交代，十五年前，杜連城曾找他換了杜連生的臉，還付了一筆重金?！?/p>

杜連生臉色刷白，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強(qiáng)辯道：“一派胡言！絕無此事！我是杜連生！”

楚玲瓏淺淺一笑，目光如針：“怎么，還在狡辯？十五年前，杜連生摔斷腰，下肢癱瘓，眾人皆知?？赡闳缃襁@般模樣，哪有半點(diǎn)瘸疾？你便是杜連城，冒充兄長(zhǎng)，隱藏至今！”

葉孤舟目光一凜，暫沒言語。

上官則緊握九節(jié)鞭，眼中滿是震驚：“阿青姑娘，此話當(dāng)真？”

楚玲瓏點(diǎn)頭，沉聲道：“邪醫(yī)供詞確鑿，杜連城殺了兄長(zhǎng)杜連生，換其面容，冒名頂替，鬼市里的邪醫(yī)可作證！”

杜紅聞言，淚流滿面，顫聲道：“爹......不，杜連城......你怎能如此......”

她聲音哽咽，幾乎要昏厥過去。

沒錯(cuò)，眼前所謂的杜連生，其實(shí)正是弟弟杜連城！

杜連城忽地狂笑，笑聲刺耳，帶著幾分瘋狂。

突然，他抓起地上的匕首，猛地?cái)S向楚玲瓏，趁亂欲逃。

楚玲瓏側(cè)身躲過，柳葉刀一揮，刺中了他的膝蓋。

杜連城踉蹌倒地，上官則九節(jié)鞭一甩，鞭身如蛇，纏住他腳踝，將他拖回。

葉孤舟大手一揮，高聲道：“拿下！”

府兵一擁而上，刀劍架在杜連城頸間，將他死死按住。

杜連城掙扎無果，眼中滿是絕望，喃喃道：“我輸了......輸?shù)脧氐?.....”

杜紅癱在地上，淚水不止，似乎還在消化這殘酷的真相。

葉孤舟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杜連城，心中暗罵杜連城這個(gè)王八蛋，竟然以親哥哥的身份活了這么多年。

由此及彼，聯(lián)想到了自己，他不也是以哥哥的身份活著嗎？

只不過，葉孤舟想盡量結(jié)束這種替身生活。

“杜連城，你罪孽深重，殺親滅倫，天理不容。押回城主府，嚴(yán)審！”說完，葉孤舟轉(zhuǎn)身離開。

府兵將杜連城綁起，拖出了戲樓。

杜紅被楚玲瓏扶起，眼中空洞，像丟了魂兒一般。

杜連城被押回城主府牢獄后，雙手就被鐵鏈鎖住，吊在了刑架上。

葉孤舟站在他面前，沉聲問道：“杜連城，你為何連親兄、愛妻都不放過？速將真相全盤托出！”

杜連城低垂著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聲音沙?。骸拔遗c美云本是兩情相悅，可父親杜懷禮錯(cuò)點(diǎn)鴛鴦，將她許給了哥哥連生。后來，我和美云的事情，被哥哥發(fā)現(xiàn)了。我擔(dān)心敗露，便殺了他。為了能和美云永遠(yuǎn)在一起，我便去鬼市找邪醫(yī)，換了連生的臉，以他的身份與美云光明正大地生活?！?/p>

葉孤舟問：“那么，為何又將其制作成提線傀儡？創(chuàng)口如此光滑，是怎么做出來的？”

杜連城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至于我將他制成提線傀儡，其實(shí)很簡(jiǎn)單，不過是泄憤罷了。光滑的創(chuàng)口？是用五毒水腐蝕而成的，看起來自然光滑。自那以后，我整日擔(dān)驚受怕。可是誰知，杜紅那丫頭找來了假道士，竟將此事說成了靈偶復(fù)仇，我和美云便將錯(cuò)就錯(cuò)?！?/p>

上官則冷哼，怒道：“好一個(gè)將錯(cuò)就錯(cuò)！后來為何又殺徐美云？”

杜連城嘆息，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這些年來，我與美云漸生嫌隙。后來我們大吵了一架，她竟要將我殺兄之事公之于眾。無奈之下，我只得以同樣手法殺了她。沒辦法，我別無選擇?！?/p>

牢房?jī)?nèi)一片死寂，眾人唏噓不已。

楚玲瓏目光深邃，嘆了口氣：“為情所困，便如此喪心病狂，真是可悲可恨?！?/p>

“杜連城，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周泰哼道。

杜連城猛地抬頭，似乎想起了什么，急聲道：“若我說一個(gè)重要信息，對(duì)你們有幫助，能否饒我不死？”

“喪心病狂之徒，還妄想活命？！”周泰袍袖一甩，似要下令處斬。

葉孤舟突然抬手，沉聲道：“岳丈，且慢?！彼聪蚨胚B城，注視著對(duì)方的眼睛，“是關(guān)于玉插屏的嗎？”

杜連城搖頭：“我不清楚?！?/p>

葉孤舟沉默片刻，神色冷峻道：“若你信息確實(shí)有用，我可向皇上求情，免你死罪，流放嶺南?！?/p>

杜連城如遇大赦，連連叩首，顫聲道：“多謝段大人！之前你們問我美云常與何人來往，我怕多事，便沒有吐露。她常去一家茶樓，叫翠微居，與胡秀瑩往來甚為密切?！?/p>

葉孤舟目光一凜，急忙追問：“翠微居？胡秀瑩是何人？”

杜連城回道：“她是翠微居的老板娘，美云幾乎每個(gè)月都要去翠微居找她幾次。”

葉孤舟與上官則對(duì)視一眼，心中疑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