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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曉曉在移動中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再睜眼時周遭已換了天地。
產(chǎn)房里清甜的果香被濃重的墨臭取代,她忍不住打了個小噴嚏,淚眼朦朧間對上一張須發(fā)戟張的黝黑面孔——
「好家伙!張飛轉(zhuǎn)世?!」
「退退退!這胡子都快扎到我臉上了!」
「幸虧本姑娘心理素質(zhì)過硬,換個孩子早嚇哭了!」
“方大人且退后些,”有人笑著打趣,“您這身皮毛一體小心嚇著咱們小郡主。”
白曉曉被這夸張的說法逗樂,咧開沒牙的小嘴咯咯兩聲。
「要是姓熊就更應(yīng)景了」
「熊大人配大胡子,絕配!」
白洵將懷中的女兒托高幾分,挨個介紹道:“這位是太子少傅時謹,率府令寧懷遠?!?/p>
每報一個名字,白曉曉便“啊”地應(yīng)和一聲,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
「早說啊,你要是念大名,那就都是老熟人了?!?/p>
「時老頭看起來是個老古板,其實是個貪吃鬼,表面看著光鮮亮麗的,官袍袖子里總藏兩個燒餅?!?/p>
白洵目光在時謹袖口可疑的油點子處停留片刻,嘴角微抽,難怪去年江南水患的奏折多了個芝麻粒,如今總算是破案了。
「寧小將軍以后可是個狠角色,樣樣都好,還會替爹爹報仇,就是有點媽寶了。他娘說非說春捂秋凍,大夏天還給他縫羊絨護膝,大棉褲穿到七月份也是人才......」
白洵瞥了一眼,光是想想都要有汗滴下來了,這眼瞅著已經(jīng)入伏,再穿秋褲都要捂出痱子了,果然最可怕的冷,是懷遠他娘覺得兒子冷。
“這位是吏部尚書方晏,新科探花景銘。”他將白曉曉轉(zhuǎn)向另一面,繼續(xù)介紹道。
「“熊大人”看著五大三粗的,其實是個妻管嚴嘿嘿,一惹夫人生氣立馬跪下給她洗腳,唔...好qing趣!」
白洵挑了挑眉,對方晏有幾粉刮目相看,他還以為老方是個大老粗,沒想到如此“賢惠”,倒是真人不可貌相。
「至于景小郎君嘛......」
一位青衫小郎君躬身行禮后,白洵敏銳地注意到女兒突然安靜了。
他神色一凝,不自覺的豎起耳朵,難不成真有內(nèi)奸?
他忽然將曉曉摟得緊些,帶孩子來書房的本意,是為了驗證一個可怕的猜想,倘若敵人出在內(nèi)部,他的幕僚團隊還有誰可以信任?
「景探花......哎!」
「最慘工具人沒有之一?!?/p>
「明明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了,卻被逼著娶了皇帝的女兒,要是踏踏實實過日子也就罷了......」
「今日因為多看了侍女一眼而大鬧一場,明日又因為出門買了兩個包子,她把女郎的包子鋪都砸了,最后疑神疑鬼,索性打斷了景探花的腿......怎一個慘字了得!」
白洵默然,他大抵能猜到景銘尚了哪位公主——陳貴妃所出三公主,以跋扈著稱,連他見了也是繞著走的。
可憐人啊......
他在心里默默為景銘點了三炷香。
白曉曉和眾位大人一一打過了招呼,便被放回了搖籃里,乖巧安靜。
在眾人眼中,這小女嬰簡直不得了了,似真能聽懂他們說話,而且不吵也不鬧,乖巧得很。
眾人紛紛驚嘆:“郡主靈慧非常,來日必成大器!”
白曉曉被夸得渾身舒坦,翹著粉嫩嫩的小腳丫,在錦緞?chuàng)u籃里優(yōu)哉游哉地晃蕩。耳朵卻豎得老高,將幾位重臣的密議聽了個一字不落——
“殿下,洲王的狼子野心既已暴露,咱們須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是硬道理。”方晏是快硬骨頭,擼起袖子就準(zhǔn)備開干。
寧懷遠跟著點頭:“就是不知道清王摻和到哪一步?”
“管他黑貓白貓,”方晏大手一揮,“只要殿下狠得下心......”
這話說得粗糙,但實打?qū)嵤欠胃浴?/p>
圣上沉迷丹藥,已有半年多不曾臨朝,大事小情皆是太子在處理,如此一來,繼承大統(tǒng)本就順理成章。
可偏偏白洲是那個變故,今日上演狐假虎威這么一出,若不是太子捉出朱嬤嬤這個細作,提前部署一番,少不了要著他的道兒。
“荒謬!”少傅厲聲打斷,“倘若得位不正,史筆如刀,會為后人詬??!”時謹雖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卻還努力堅守儒家最后的體統(tǒng)。
眼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白洵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縱使父皇早已被丹藥蝕空了神智,可他血脈里還流淌著孝道。他真沒有弒君的打算,再糊涂那也是他親爹?。?/p>
正煩悶間,女兒的心聲突然蹦進腦?!?/p>
「那老登嗑丹藥都嗑嗨了,這會兒怕連自個兒姓啥都忘了?!?/p>
「等著瞧吧,最多再蹦跶半個月!」
太子殿下指尖一頓,白玉茶盞“咔”地裂開一道細紋。
“先盯著洲王的行動吧,他立身也不怎么干凈,”寧懷遠明白太子的顧慮,適時打了個圓場,“只要皇城兵馬司的于統(tǒng)領(lǐng)是咱們的人,就不怕他逼宮?!?/p>
皇城兵馬司執(zhí)掌禁軍,是護衛(wèi)宮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這位于統(tǒng)領(lǐng)說來也巧,跟寧小將軍家稍微沾了點親戚,就是他姨母的女兒的姑姑的兒子的連襟。
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
也正映襯了那句話,皇城根兒底下掉塊磚都能砸著個官兒。
「太天真啦,他早被收買了?!?/p>
「洲王設(shè)計他欠了賭場六百兩銀子,利滾利還不上,連發(fā)妻都典賣了......」
「真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啊。」
「話說他婆娘有兩把刷子的......」
“查查姓于的......”白洵都給自己氣笑了,沒想到眼皮子底下的人都能被策反。
身為太子,他既執(zhí)掌大權(quán),又頗受限制。父皇不上朝不問政,不代表他對權(quán)力的放縱。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這宮帷,怕是要變天了。
天色漸暗,眾人紛紛告退。臨走時,白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天熱了,秋褲......該換下來了。”
寧懷遠:“?。?!”
太子怎會知道他還在穿秋褲?!
他訕訕賠笑,耳根子紅得仿佛在滴血,支吾了半天,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回去就脫掉,立刻脫!!
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明日該不會滿朝皆知他穿秋褲的事吧?
然而比秋褲傳聞更早傳遍東宮的,是麗妃暴斃的消息。
麗妃因傾國之色而得“麗”這個稱號,在原書中她可是禍國妖姬的存在,畢竟叫新皇不顧滿朝文武反對,毅然將老爹的女人留下收用,這本來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白曉曉砸吧砸吧嘴,有點可惜了,她還沒來得及見到,美女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