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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是的!我是前年的8月份,下晚班回家的路上,被拖進一輛面包車的,再醒來就到了北方,那里很偏,到處都是山,他們以2萬元的價格把我賣給了一個跛腿的殘疾人......”
那段回憶是周雨心里的一根刺,不到萬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再回想。
“你口中的他們,有陳海嗎?”
“嗯,他也是拐我的其中一個?!?/p>
“賣完你,后面又回來救你?”
“對,當(dāng)天晚上我就被他送到縣城的客運站,他還給我買了去省會的車票?!?/p>
“你問過他原因嗎?”
“問過了,他說他當(dāng)人販子一是想救人,二是要找人?!?/p>
“找人?找誰?”
“他沒說?!?/p>
“你們后面有聯(lián)系嗎?”
“沒有,我想謝謝他,上車的時候他卻說,他拐我在先,救我就算扯平了,我們萍水相逢,沒必要有牽扯?!?/p>
話雖如此,周雨心里也依舊感激,起碼如果沒碰到陳海,她這輩子就算完了。
“我看到新聞后,就急得不得了,他是好人,真的?!?/p>
“具體情況我們會再詳細核實,謝謝你愿意來?!?/p>
周雨知道的只有這些,把該說的說完,也就該走了。
夜雨是洪水猛獸,吞噬著馬路上的每一個人、每一輛車。
結(jié)合周雨反應(yīng)的,宋猛又把近年來,青云山拐賣團伙的卷宗都抽調(diào)了一遍。
的確有幾起案子,被拐賣的兒童和婦女又從外地坐車回來了。
家屬在和受害者團聚后,都撤了案,事情也就沒有再徹底追查下去。
街道被大雨淋透,開在旮旯里的小賣部都關(guān)門了。
下水道呼哧呼哧,地下室淹了老鼠的家,逃竄的幾只紅眼睛,很快成了流浪貓的宵夜。
狄清明又去看了套房子,回來的路上,身后電閃雷鳴。
電動車在小巷里飛馳著,過完一個三岔路口,斜對面是一條更深的窄道。
入口的路燈因為接觸不良,導(dǎo)致燈泡總是閃跳。
剛要繞出這條道上大路,走到一半,一個打花傘的姑娘小碎步路燈旁的足浴店出來,店門頭的招牌燈也順勢關(guān)了。
她徑直往那條沒有燈的小路走,絲毫沒察覺到,停在附近的一輛面包車,正不遠不近的跟著她。
小路的寬度剛好能過一輛車,這大晚上的,狄清明不放心,又折回來看情況。
沿著一面圍墻一直走,盡頭便是花傘姑娘的住處。
然而路程剛過半,身后,面包車突然加速。
沒有摁喇叭,直到快要撞上人,車頭燈才亮起來。
“??!”
姑娘躲避不及,砰的一聲被撞到在地。
腿出了血,劇痛讓她趴在地上爬不起來,花傘都撞散了。
面包車?yán)锏娜艘姽媚锸チ诵袆幽芰?,迅速拉開車門下來。
意識到來者不善,姑娘一邊爬一邊大聲喊救命。
可惜,她的呼喊聲,很快就被大雨淹沒在黑暗中。
下來的男人瘦條條的,臉很長,他抓起姑娘的胳膊,就要往車?yán)锿稀?/p>
聽到呼救聲,狄清明知道不好,立馬從另外一條巷子拐過去,繞到面包車的右側(cè)。
長臉男就在口子上拖拽,當(dāng)下,狄清明把電門擰到底,照著男人迎面撞過去。
只聽見咔嚓一響,長臉男整個人幾乎拍在面包車車門上。
見事情有變,開車的另一個人,當(dāng)即倒車逃離,完全沒管同伴的死活。
被撞的長臉男試了幾次都沒能爬起來,腰疼得厲害,整個人都像散架了一般軟綿綿的。
“沒事吧,我送你去醫(yī)院?!?/p>
電瓶車的后視鏡壞了,車頭也歪了,狄清明棄車將姑娘背起來,同時也撥打了就近派出所的電話。
姑娘嚇懵了,兩條胳膊一直發(fā)抖,把她送到就近的小醫(yī)院,再趕回事發(fā)點,民警正正好把長臉男往車?yán)锛堋?/p>
狄清明上去說明情況,跟著到派出所指認其作案過程。
由于案情涉及到拐人,通報市局后,長臉男又輾轉(zhuǎn)被人送到宋猛手上。
凌晨一點過十分,女警打開審訊室的燈,坐到電腦前。
大雷把長臉男帶進來,男子身上才包扎過,只能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斜著坐。
民警在男子身上搜出來一枚錢包,里邊有他的身份證。
“錢大頭,怎么取這么個名字!”
宋猛看著那張身份證,表情很微妙。
“我哪知道,要不你下去問問我爹媽......”
“不重要,你同伙扔下你跑了,你怎么看?”
“這個王八犢子,等我出去了,弄死他!”
“得了吧,你別在里面先被人弄死......”
“你跟我在這說相聲呢!”
錢大頭說不過宋猛,心里又窩著火,氣得手都在抖。
玩笑過后,也該聊正事。
把陳海的照片遞過去,宋猛死死凝視著他的臉:“照片上的人,你見過沒有?”
“這不是海哥么,他也栽跟頭了......”
看到照片,剛剛還大聲叫囂的錢大頭突然泄了氣。
“叫這么熱乎,你們很熟嗎?”
宋猛沒走開,邊說邊圍著他打轉(zhuǎn)。
“熟肯定熟,海哥業(yè)績好啊,我們老板特別器重他?!?/p>
“你們老板叫什么?”
見線索開了口子,宋猛的語氣也嚴(yán)肅起來。
“不知道,我也是跟著別人喊他K先生?!?/p>
錢大頭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就跟在別人屁股后面打打雜,所以知道的東西不多。
“陳海在K先生手底下干了多久?你們是怎么認識的?他有沒有跟你打探過什么人?”
三個問題跑過去,錢大頭想了半天,才一一答復(fù)。
“干的時間挺長的,怎么著也得有個十年八年,我跟他一塊干了票大的,就這么認識了,至于打聽人,他是問過我見沒見過一個少了一只左耳朵的,這我還真沒見過?!?/p>
他嘴里的那票大的,其實是同時拐了兩對母子。
后續(xù)宋猛根據(jù)情況核實發(fā)現(xiàn),四名受害人都在被拐后的一個月,先后從外地回來。
周雨說過,陳海當(dāng)人販子,一是救人,二是找人。
現(xiàn)在,錢大頭又說,他找的是一個少了一只左耳朵的人。
找的這個,也是人販子,至于為什么找他,理由只有陳海自己清楚。
錢大頭還算老實,拐人判幾年就出來了,配合得好還能減刑,以至于他根本沒有悔過之心。
雨估計得下一整夜,凌晨三點半,青云殯儀館,狄鶯剛補完一具被車禍撕得支離破碎的尸體。
樓棟里還有幾個值班的,她實在困了,消完毒便準(zhǔn)備開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