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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對著已經(jīng)結(jié)束通話的手機絕望地哭喊,可惜,他聽不到了。
劇痛之下,五年前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腦海,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那時的徐晏禮,還不是如今這個翻手為云覆手雨、冷硬如鐵的商界巨擘,他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
會笨拙地為她煮一碗長壽面,會跑遍全城只為買她喜歡的那家蛋糕,會在大雨滂沱的深夜背起生病的她跑去診所,會在狹小出租屋的窗臺上種滿她喜歡的向日葵,只因她說看向日葵會覺得溫暖。
他窮,給不了她錦衣玉食,卻把能給出的所有愛都毫無保留地給了她。
她曾以為,有他在,日子再清貧也是甜的,她偷偷計劃著他們的未來,想著如何一點點把那個小家布置得更溫馨。
直到那天……
她拿著那張顯示兩條紅線的驗孕棒,喜悅和羞澀漲滿了心間,迫不及待地想跑去他公司樓下,告訴他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就在離他公司不遠的路口,一個穿著昂貴西裝、氣質(zhì)冷峻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那張臉,與徐晏禮有七分相似,卻帶著截然不同的高高在上和漠然。
“唐小姐?我是徐晏明,徐晏禮的……哥哥?!蹦腥碎_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看來,我那個不懂事的弟弟,把你照顧得‘很好’?!?/p>
他刻意加重了“很好”兩個字,目光掃過她下意識護住的小腹,帶著令人不適的審視。
唐歲寧心中警鈴大作。
徐晏明沒有迂回,直接亮明了身份——
北城顯赫的徐氏家族嫡系繼承人。
而徐晏禮,是他父親風流賬下的一個私生子,是徐家不能公開承認、甚至視若恥辱的存在。
“我母親因為他的存在,抑郁半生。他憑什么在外面過得幸福安樂?”徐晏明的聲音冰冷刺骨,“唐小姐,我要你離開他,跟我在一起。”
“你做夢!”唐歲寧想也沒想就拒絕,氣得渾身發(fā)抖。
徐晏明并不動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卻比威脅更可怕:“沒關(guān)系,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改變主意。只是不知道,我那個弟弟……還能不能承受得起接下來的‘意外’?!?/p>
起初,唐歲寧不信邪,她拼命躲著徐晏明,更加珍惜地和徐晏禮在一起。
可很快,“意外”接踵而至。
徐晏禮工作上連續(xù)出現(xiàn)重大失誤,被公司毫不留情地辭退;他投出去的簡歷全部石沉大海;出門時差點被失控的貨車撞到;甚至在家門口都會被莫名其妙的小混混騷擾毆打……
他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變得疲憊、焦慮,卻還在她面前強撐著笑,說:“乖乖別怕,我會找到工作的,會保護好你?!?/p>
唐歲寧看著他所遭受的一切,看著徐晏明每次出現(xiàn)時那洞悉一切、冰冷含笑的眼,她終于明白了。
那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她不照做,徐晏禮真的會被他徹底毀掉,甚至可能真的沒了性命。
她摸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不能失去他,更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
于是,在那個他們纏綿后的第一千次,在他依舊一貧如洗、前途未卜的出租屋里,她穿上了衣服,說出了最殘忍的話:“徐晏禮,我們分手吧。我受夠了這種窮日子,看不到任何希望?!?/p>
他愣住了,像是沒聽懂,隨后是瘋狂的挽留和保證。
她狠下心,搬出了那個他們曾充滿愛的小窩,轉(zhuǎn)身接受了徐晏明的“追求”,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徐晏禮崩潰了。
他跪在雨夜里求她,在她樓下淋了一整夜的雨,嘶啞地喊著她的名字,說他以后會有錢,會讓她過上好日子……
可她只能躲在窗簾后,指甲掐進肉里,咬破了嘴唇才忍住沒有沖下去。
她不能心軟,心軟會害死他。
她以為,嫁給他哥哥,至少能保住他平安。
她以為,時間久了,他總會放下,總會開始新的生活。
五年間,她不是沒想過找機會告訴他真相。
可當她看到他功成名就,看到他身邊漸漸出現(xiàn)了那個叫喬詩苑的女人,家世優(yōu)越,容貌出眾,與他站在一起登對無比,她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她以什么身份去說?前女友?嫂子?難道要去破壞他看似已經(jīng)平靜的生活,告訴他你有一個兒子,而你的幸福是用我的離開和你的平安換來的?
她開不了口。
只能將所有的苦楚和秘密獨自咽下,守著體弱多病、像極了徐晏禮的小念,艱難地活著。
直到徐家破產(chǎn),徐晏明跳樓身亡,直到小念的心臟病需要天價手術(shù)費,直到她走投無路求到徐晏禮面前……
她以為犧牲尊嚴完成他羞辱的要求就能換來兒子的生機,卻沒想到,他給的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報復(fù),將最后一絲希望殘忍掐滅。
就在這時,醫(yī)院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一種滅頂?shù)牟幌轭A(yù)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顫抖著接通。
“唐小姐……請您節(jié)哀……小念他……我們盡力了……”
手機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唐歲寧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僵在原地。
下一刻,她發(fā)瘋似的沖到醫(yī)院。
看到的,只有一張被白布徹底蓋住的小小病床。
“小念……小念!媽媽來了!媽媽拿到錢了!你看看媽媽??!”她撲過去,掀開白布,兒子那張蒼白冰冷、再無生氣的小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緊緊抱住那具小小的、已經(jīng)冰冷僵硬的身體,歇斯底里地哭喊,搖晃,試圖喚醒他:“不要睡!小念!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媽媽錯了!媽媽對不起你!”
可無論她如何哭喊,懷里的孩子再也無法回應(yīng)她了。
巨大的悲痛和絕望如同海嘯,將她徹底淹沒。
她的哭聲凄厲得讓整個走廊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她在冰冷的停尸間里,守了她的小念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只是不停地和他說話,仿佛他只是睡著了。
直到醫(yī)生無奈地再次前來勸說,遺體必須火化了。
她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麻木地點頭。
火化前,她小心翼翼地剪下了兒子柔軟的幾根頭發(fā),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密封袋,里面是幾根她昨夜從徐晏禮頭上小心翼翼取下的短發(fā)。
如果他能兌現(xiàn)承諾,小念本可以活下來的。
只差一點點……
她的孩子,不能到死都被他的親生父親稱為“孽種”。
她要讓徐晏禮知道,他親手扼殺的,是他自己的血脈!
將兩份頭發(fā)緊緊攥在手心,唐歲寧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她去做了親子鑒定。工作人員告訴她,結(jié)果需要半個月才能出來。
她麻木地點頭,然后,買了一張半個月后離開這座城市的單程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