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剛?cè)肼毰R終關(guān)懷師，第一次跟家里提需要買的專業(yè)護理教材，我爸當(dāng)場摔了筷子：

“伺候死人的活兒還需要看書？裝什么文化人?！?/p>

“隔壁的小子當(dāng)保安都能寄錢回家，你倒好，還得倒貼錢?！?/p>

“說到底，你就是不如你弟有出息?！?/p>

后來，我為救突發(fā)心梗的獨居老人，墊付了300塊急救費，卻沒有人還我。

湊不夠車費，無奈之下，我找我爸借時。

他直接把我微信拉黑，在家族群里發(fā)長文：

“以后別跟我提這個女兒，整天跟死人打交道，晦氣！”

“我沒本事教出賺大錢的孩子，但我也丟不起這個人。”

但對剛上大學(xué)的弟弟，他不僅全款買了電腦手機，還專門請了家教。

連弟弟的游戲賬號都充了上萬塊。

最終，弟弟靠作弊拿了獎學(xué)金這天。

他才想起加回我微信，轉(zhuǎn)來300塊：

“不就是300塊嗎？至于跟家里鬧脾氣鬧五年？”

可他不知道。

早在五年前的暴雨夜，我為趕去照顧彌留的老人，連人帶車摔下懸崖，尸骨至今沒找全。

......

此刻我爸舉著弟弟那張作弊換來的獎學(xué)金證書，在直播鏡頭前唾沫橫飛地吹著牛。

我弟在一旁配合露出靦腆又得意的笑。

這時屏幕滾過一條彈幕：

“叔，你女兒呢？好久沒見她了！”

我爸看到臉瞬間就垮了，對著麥克風(fēng)就開始吼：

“提那個晦氣玩意兒干什么！掃興！”

可能覺得在直播間這樣太難看，他磨蹭著點開微信，找到我轉(zhuǎn)了三百塊。

并附言：“不就是三百塊嗎？至于跟家里鬧脾氣鬧到五年？”

“行了，我現(xiàn)在轉(zhuǎn)給你了，總歸滿意了吧。就沒見過你這么計較的孩子，你就不能跟你弟弟學(xué)一學(xué)。”

一字一句，跟針一樣扎進了我已經(jīng)不會跳動的心臟。

我想尖叫、大喊，我早就死了。

尸骨全爛在五年前那個被他拉黑的暴雨天里。

那天的雨大到讓人沉悶。

我為了省下那墊出去卻沒人還我的三百塊，冒著雨騎車去趕最后一個班次的公交。

山路邊沿被水沖的松軟，我一腳踩空，就再也沒能爬上來。

五年了，我只能困在這里，看他們歡聲笑語，卻沒有一個人能聽見我的聲音。

我只能感受到絕望和空寂。

突然，我爸的手機響了。

轉(zhuǎn)賬被退回的提示彈了出來，系統(tǒng)顯示著：

該用戶已長期未使用。

他愣了一下，不信邪地立刻打我的電話。

聽筒里只有冰冷的女聲在重復(fù)：“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他臉色鐵青，直接把我從黑名單里拽出來，破口大罵：

“長本事了是吧？號都銷了！死哪里去了！”

“就為了這三百塊？你至于嗎？”

“就因為這點小事我沒順著你，你就鬧個沒完？？”

我爸這通怒吼，直接把直播間觀眾的好奇心吊到了頂點。

還沒等彈幕開問，我弟就先戲精附體了。

他一臉難受，聲音也開始發(fā)悶：

“爸......你別怪姐了?！?/p>

“五年前，就因為她爛好心墊了三百塊給一個孤寡老頭，您說了她幾句，她就負氣走了?！?/p>

“五年了，一個電話都沒有......姐她......真的太狠心了......”

說完他就抱住了我爸，肩膀也顫抖起來。

我爸趕緊摟緊他的寶貝兒子，手忙腳亂地哄：

“乖寶！別哭哈！為那種人不值當(dāng)！”

“都是爸不好！爸沒教好她！才讓她這么自私自利的，用消失來報復(fù)我們！”

“我真是造了孽了才生了她，就連我腦梗住院差點死了，她都不回來看我一眼?。?！”

我弟一聽他這么說，嚎得更厲害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炸開鍋，密密麻麻地刷起來：

【臥槽??！這當(dāng)姐的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弟弟真的好可憐??！叔叔也挺不容易的！】

【養(yǎng)這種女兒還不如養(yǎng)塊叉燒！】

【三百塊就不要父親了，不要家了？！這什么三觀？】

......

看著這些話，我沒有一點難過。

早就習(xí)慣了。

從小到大，他們的眼里只有弟弟。

弟弟要什么，只要撒個嬌就可以。

到我這里，就永遠只有一句：

“你是姐姐，你要懂事！”

我以前真的信了，拼命干活，拼命去討好，不敢給他們添一點麻煩。

以為這樣就能換來一點點的愛。

直到我死了，魂飄回這個家，我才看清了。

原來我爸能眼也不眨，給弟弟的游戲賬號充好幾萬。

原來他會舍得，專門請時薪五百的家教給弟弟補課。

甚至弟弟養(yǎng)的那條狗，都有專屬的營養(yǎng)師配餐。

為了給我弟攢首付，我爸可以同時打三份工，一天只睡三個小時。

為了多賺一點錢，他低聲下氣地陪笑喝酒喝到胃出血。

他榨干自己的每一滴血汗，就為了換我弟那一句“爸你真好”。

而我，就是他所有不如意的出氣筒。

他對我弟抱怨：“都怪你那沒良心的姐！一分錢都沒往家里拿還倒貼！死外頭算了！”

那一刻，我最后那點念想也碎了。

原來在他心里。

我所有的順從和付出，連我弟的一滴眼淚都比不上。

現(xiàn)在，我早就哭不出來了。

只想讓這渾渾噩噩的日子早點到頭。

下一秒，一條彈幕弱弱地飄過：

“叔......會不會出啥意外了？她以前挺穩(wěn)重的啊......”

就這么一句，我爸瞬間就炸了。

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砸向手機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