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怪的是我媽。

從那天起，她除了喝我爸給的香料湯。

還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偷偷在廚房煮草藥。

那草藥是黑色的，葉子上長著細(xì)絨毛，煮的時候冒黑煙，味道苦得嗆人，隔老遠(yuǎn)都能聞見。

她每次都蹲在灶門后，背對著門口，用個破瓷碗喝湯，眉頭皺成疙瘩，喝一口就渾身發(fā)抖，額頭上冒冷汗，脖子上的粉斑都跟著顫。

這天早上，我趁她轉(zhuǎn)身添柴火，偷偷端起她的碗，嘗了一口。

苦澀的味道瞬間灌滿口腔，像吞了黃連，又像沾了膽汁，我忍不住「哇」地吐了出來。

「阿珠！」我媽慌忙把碗搶過去，藏在身后，臉色白得像紙。

她突然抱住我，眼淚砸在我的肩膀上，燙得嚇人，「傻孩子！這不能喝！喝了這個，會變成『豬』......你記住，不管你爸說什么，都別喝他給的湯，哪怕是一口都不行！」

「變成豬？」我抓住她的胳膊，「媽，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她卻閉緊嘴，再也不肯說了，只是一個勁地哭。

深夜，我起床上廁所，路過后院時，聽見我爸在里面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卻能聽清幾句。

「小翠太嫩了，有點承受不住?！顾D了頓，聲音里帶著陰狠，「下次要小媳婦。村里不是還有幾個外來的媳婦嗎？那個剛嫁來的王媳婦，我看體質(zhì)跟秀蓮?fù)ο?，正?.....」

掛了電話，他轉(zhuǎn)身突然看見我，嚇得一哆嗦，隨即又笑了。

那笑容看得我渾身發(fā)冷，像被蛇盯上了。

他一步步走近，像打量一件寶貝似的盯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fā)。

「阿珠，」他的聲音很溫柔，卻讓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等極品西施豬做好了，爸給你買新裙子，買最貴的那種，好不好？」

我點點頭，躲開他的手。

這時，后院里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緊接著是豬的狂嚎。

我爸的臉?biāo)查g沉了下去，推開我就往后院跑：「媽的！又開始鬧了！」

我站在原地，手心里都是汗。

剛才那聲尖叫，明明是人的聲音，不是豬的。

三天后，我爸在后院壘了個新灶臺，比之前的高了半截，用的全是新磚，磚縫里還透著水泥的白。

中午，他把那口紅甕抬到新灶臺上，特意喊我過去：「阿珠，過來幫爸試試甕口大小，看看能不能容下那只『極品豬』?！?/p>

我心里發(fā)怵，卻不敢不聽。

走到甕邊，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還混著淡淡的草藥味，嗆得我鼻子發(fā)酸。

我踮著腳往甕里探，內(nèi)壁滑溜溜的，蒙著一層薄灰，油膩油膩的，帶著一股腥臭。

更嚇人的是，這甕口看著窄，我要是蜷起腿躺進去，居然剛好能容下我瘦弱的身體。

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換個肥碩的成年人，擠一擠，肯定也能塞進去。

「爸，這甕太大了?！刮彝笸肆藘刹?，后背都涼了，「哪有這么肥的豬？」

我爸突然笑了，伸手拍著甕沿，發(fā)出「咚咚」的悶響，像在敲鼓。

「不大，極品西施豬就得用這么大的甕?！?/p>

他的手指劃過甕壁的暗紅印子，眼神詭異得很，「你媽媽當(dāng)年，也幫我試過這甕的大小。那時候她跟你差不多大，也能剛好蜷進去?！?/p>

「轟」的一聲，我腦子里像炸了個響雷。

媽媽當(dāng)年也試過？

所以......這甕根本不是給豬用的！是給人用的！

難怪每次西施豬出爐，她都要大病一場！

難怪她身上會長那些粉斑！

「我不試了！我要去寫作業(yè)！」我轉(zhuǎn)身就跑，胳膊卻我爸一把拽住。

「你必須試！」他咬牙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