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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裴晏禮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竟然又折返回來!
在程以霜幾乎燃起最后一絲荒誕的希望時,他卻看都沒看她,只是快速地在池婉剛才摔倒的地方摸索了幾下,撿起一個被燒焦了一角的平安符——
那是池婉一直貼身戴著的。
原來,是為了這個。
“哈哈……哈哈哈……”
程以霜笑了,在濃煙和火光中,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曾經(jīng),她不小心劃破手指,他都能心疼半天,抱著她一路狂奔去醫(yī)院。
如今,她身陷火海,奄奄一息,他卻只為另一個女人,和那個女人的平安符而來。
裴晏禮找到平安符,再次抱著池婉,頭也不回地沖出了火海。
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瞬間,一根燃燒的房梁帶著轟然巨響,朝著程以霜砸落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所有意識。
再次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別墅。
裴晏禮站在床邊,似乎想解釋什么,語氣帶著一種程式化的疏離:“昨晚火災(zāi),情況太混亂,我沒發(fā)現(xiàn)你也被困在里面。如果早知道,我會……”
你會怎么樣?
程以霜在心里無聲地接話,嘴角扯出一個微不可察的、嘲諷的弧度。
你會拋下池婉先來救我嗎?
不會的。
以前你滿心滿眼都是我,自然能在我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xiàn)。
現(xiàn)在你滿心滿眼都是池婉,眼里怎么可能還看得到我?
她覺得無比疲憊,連一個字都不想再跟他說。
她默默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看到她這副拒絕溝通、了無生氣的樣子,裴晏禮蹙了蹙眉,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按了按眉心,將一杯水和幾粒藥片放在床頭柜上:“把藥吃了?!?/p>
接下來的幾天,裴晏禮出乎意料地沒有離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別墅里,處理公務(wù)也在書房。
但她始終不肯理他。
這種徹底的、冰冷的無視,像一根細(xì)刺,扎在裴晏禮的心頭,不致命,卻讓他越來越煩躁。
終于,在她持續(xù)沉默的第五天傍晚,裴晏禮放下了手中的平板,走到床邊。
“程以霜,”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不耐,“你到底在氣什么?”
程以霜依舊看著窗外,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裴晏禮的耐心似乎告罄,他伸手,有些強(qiáng)硬地扳過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對自己:“看著我!我說過,我現(xiàn)在愛的是婉婉,在那種危險(xiǎn)的情況下,我把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你到底在鬧什么脾氣?”
程以霜這才緩緩抬起眼眸,平靜的看向他。
就是這種平靜,讓裴晏禮心頭莫名一悸,那股無名火更盛,卻又仿佛砸在了棉花上,無處著力。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最終松開了手,像是厭倦了這場獨(dú)角戲,疲憊地按了按眉心:“既然你沒事,我也沒必要再在這里浪費(fèi)時間了。公司還有很多重要的事?!?/p>
說完,他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臥室。
直到房門被徹底關(guān)上,程以霜才輕輕地、幾乎聽不見地呢喃了一句:“裴晏禮,我不是在生氣?!?/p>
“我是死心了?!?/p>
“所以,對你,再無期待,亦無怨憎。”
接下來的日子,裴晏禮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
程以霜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
她安靜地養(yǎng)傷,安靜地吃飯,安靜地看著窗外云卷云舒。
偶爾,她會拿起手機(jī),不可避免地看到池婉的朋友圈。
全是她和裴晏禮甜蜜約會的照片。
而他們?nèi)サ牡胤?,全都是從前裴晏禮帶程以霜去過的。
他們?nèi)チ四羌疑巾敳蛷d,裴晏禮曾經(jīng)在那里對她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他們?nèi)チ撕_叄抢镉兴麄円黄鹆粝碌哪_?。凰麄兩踔寥チ四强迷S愿樹前,裴晏禮剪斷了當(dāng)年和程以霜一起掛上的同心鎖,換上了和池婉的新鎖。
他就這樣,帶著他新的“愛人”,一步一步,將她和他之間九年的痕跡,從容不迫地、徹底地抹去。
像擦掉黑板上的粉筆字,輕松得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