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裴晏禮直接把池婉接回了別墅。

“以霜，之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婉婉身體還需要調(diào)理，住在外面我不放心，從今天起，她就住在這里。希望你……能和她和平相處?！?/p>

從那天起，這個曾經(jīng)屬于她和裴晏禮的“家”，徹底變成了他和池婉的愛巢。

程以霜被迫聽著他們肆無忌憚的歡笑聲，看著裴晏禮如何將池婉寵上天。

他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接吻，在餐廳的桌上纏綿，甚至在她曾經(jīng)的鋼琴前歡愛。

傭人們都低著頭，匆匆走過，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聽。

直到這天深夜，程以霜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驚慌的呼喊吵醒。

她打開門，恰好看到裴晏禮衣衫不整，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打橫抱著同樣衣衫凌亂、下體不斷滲出鮮血、痛苦呻吟的池婉，像瘋了一樣沖下樓，沖向門外。

不久后，管家上來，面色復雜地對程以霜說：“太太，先生吩咐，送您去醫(yī)院?！?/p>

程以霜沒有多問，沉默地跟著管家上了車。

到了醫(yī)院，她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因為性生活過于激烈，導致池婉黃體破裂，送醫(yī)急救時，又查出她已經(jīng)懷孕，引發(fā)了嚴重的大出血，情況萬分危急。

而搶救需要大量輸血，偏偏池婉是罕見的Rh陰性血，血庫告急。

而程以霜，也是Rh陰性血。

裴晏禮不顧程以霜的拒絕，直接讓人將她帶進了獻血室。

“抽！”裴晏禮對醫(yī)生吼道，“一直抽，直到婉婉脫離危險為止！”

醫(yī)生猶豫道：“裴先生，程小姐的身體很虛弱，再抽下去可能會……”

“她死不死無所謂！”裴晏禮打斷他，“必須保住婉婉和我的孩子！”

她死不死……無所謂……

程以霜躺在那里，聽著這句冰冷徹骨的話，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只是得了一場重感冒，他守在她床前三天三夜，眼圈泛青，握著她的手一遍遍說：“以霜，快點好起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辦？”

如今，他卻可以眼睜睜看著她的血被抽干，輕描淡寫地說“死了也無所謂”。

巨大的悲痛和荒誕感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眼前一黑，她再次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是民政局打來的：“程小姐，您的離婚冷靜期已滿，可以來領(lǐng)取離婚證了?！?/p>

程以霜踉蹌著起身，走出病房。

經(jīng)過池婉的病房時，她看見裴晏禮正伏在池婉的肚子上，滿臉都是即將做父親的欣喜。

他們依偎在一起的樣子，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的心已經(jīng)麻木了。

她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去。

領(lǐng)完離婚證，程以霜回到別墅收拾行李。

屬于她的東西其實不多，大部分裴晏禮送她的珠寶、包包、華服，她一件都沒拿。

在整理書桌最底層的抽屜時，她摸到了一個硬硬的盒子。

打開后，是厚厚一沓情書。

全是裴晏禮年少時寫給她的。

“以霜，今天看到你和隔壁班的男生說話，我嫉妒得快要發(fā)瘋。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p>

“以霜，等我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我要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讓全世界都知道，你程以霜是我裴晏禮的太太?！?/p>

“老婆，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999天。愛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最幸福的事。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白頭偕老?！?/p>

她一封一封地看過去，沒有流淚，只是指尖微微顫抖。

她站起身，環(huán)顧這個精心布置的家。

他們曾在這里一起做飯，一起看電影，一起規(guī)劃未來；他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抱著她，說她是他的全世界；他們曾在臥室的床上相擁而眠，許下白頭偕老的誓言。

如今，都成了諷刺。

程以霜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最后，她點燃了打火機，丟向窗簾。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著沙發(fā)、情書、鋼琴……

在熊熊烈火中，程以霜仿佛看見了十六歲的裴晏禮和十六歲的程以霜。

他們手牽著手，對櫻花樹下打鬧，他扯她的馬尾，她笑著去追。

然后，兩個人一起，漸漸在火海中一點點消散。

她笑了一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飛機起飛前，她登錄微博，發(fā)了最后一條動態(tài)：

「十六歲，你說要喜歡我一輩子；二十歲，我們結(jié)婚了，你在神父面前發(fā)誓永遠忠誠；二十五歲，你愛上了別人；今天，我們離婚了。你的誓言你收回，我的真心我拿走，往后，我不再是被你騙回家的裴太太，只是程以霜。@裴晏禮」

發(fā)送成功。

她關(guān)掉手機，拔出電話卡，隨手扔進了座位前方的清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