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客廳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齊老先生的呼吸都停滯了，他震驚地看著我。

婆婆的臉色從煞白轉(zhuǎn)為鐵青，她指著我的鼻子，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你這個瘋子！在這里胡言亂語什么！”

沈澤也慌了，他用力抓著我的手腕，：“林漱，你給我閉嘴！跟我進(jìn)來！”

我任由他抓著，目光卻依舊平靜地落在齊老先生身上。

“這匹錦緞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它不是什么祖?zhèn)骷迠y，而是他們從我的箱子里偷走的。”

“你！”婆婆氣急敗壞，揚(yáng)手就要打我。

齊老先生站了起來，擋在我面前，他的眼神銳利，“住手！讓她說下去！”

他在白家地位尊崇，連婆婆也不敢造次，只能憤恨地收回手。

齊老先生轉(zhuǎn)向我，鄭重地說：“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是假，明日便知。”

我輕輕掙開沈澤的手，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腕，“真正的云霞錦，美在流光，也脆在流光。它最怕的，不是水，也不是陽，而是相沖的草木之氣。一旦沾染，霞光盡褪，立成死色?！?/p>

我說完，不再看他們扭曲的臉，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廚房。

身后，是齊老先生凝重的追問和婆婆、沈澤心虛的辯解。

我知道，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

第二天，婚禮現(xiàn)場。

賓客云集，衣香鬢影。沈家和白家都請來了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場面盛大至極。

婆婆穿著一身定制的旗袍，滿面紅光地周旋在貴婦之間，享受著眾人艷羨的目光。

沈澤作為新郎的哥哥，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公司上市，走上人生巔峰的未來。

而我，被婆婆安排了一個“好差事”。

她讓我穿著最普通的服務(wù)員服裝，負(fù)責(zé)在儀式開始前，給白家的幾位長輩端上草藥水洗腳。

這是某些地方的舊俗，意在表示新婦娘家對婆家的尊重和謙卑。

在今天這個場合，這無疑是對我赤裸裸的羞辱。

周圍的親戚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

“那不是沈澤的老婆嗎？怎么干起下人的活了？”

“你不知道啊？聽說她之前為了一塊破布跟婆婆鬧，差點(diǎn)攪黃了這門親事，這是被罰呢。”

“嘖嘖，真是拎不清，跟白家比，一塊布算什么?！?/p>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心中一片平靜。

我從廚房里端出三個木盆，盆里是早已備好的草藥水。

第一盆，是深黃色的梔子水。

第二盆，是金紅色的紅花水。

第三盆，是幽藍(lán)色的靛藍(lán)水。

這三盆水，在別人看來，不過是尋常的活血通絡(luò)的草藥。

但在我眼中，它們是世界上最絢爛，也是最致命的染料。

儀式即將開始，司儀用激昂的請出新娘。

穿著云霞錦婚紗的沈月，在父親的陪伴下，緩緩從紅毯那頭走來。

燈光下，那件婚紗流光溢彩，美得讓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發(fā)出陣陣驚嘆。

沈月臉上的笑容驕傲而滿足，她走到了舞臺中央，正對著白家的長輩席。

就是現(xiàn)在。

我端著三盆水，低著頭，快步朝舞臺走去。

在距離沈月只有兩步之遙的時候，我的腳下“不慎”一崴。

“?。　?/p>

我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前撲倒。

嘩啦——

三盆顏色各異的草藥水，在空中劃出三道拋物線，一滴不漏，盡數(shù)潑在了沈月那件美輪美奐的婚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