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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沈蕙笙看著簡知衡,眼眸澄澈,帶著一絲期待,亮得像是朝露映日。
她忽地問道:“簡公子,你可曾聽說過AI?”
簡知衡垂眸,似是不以為意地移開視線后,才遲疑道:“......誒唉?”
沈蕙笙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就是人工智能呀?!?/p>
“任公子......能?”
“是任公......子能!”
“?”等等,沈蕙笙感覺再說下去嘴都要瓢了,趕緊揮手道:“罷了罷了,不要在意,我只是隨口一問。”
簡知衡微微張唇,終是沒有再深究下去。
沈蕙笙輕咳一聲,掩去幾分莫名的局促,笑道:“我只是想說,簡公子你......真的是與眾不同。”
簡知衡聞言抬眸,唇邊笑意淡然未改,卻在對視間停頓了一瞬,道:“沈姑娘亦非常人?!?/p>
話音落下,他卻沉默了一瞬。
那雙一向澄澈溫潤的眼,像是在斟酌、在猶豫,最終還是輕聲問道:“沈姑娘,可曾學(xué)過律?”
這一問雖輕,卻是她自識他以來,見他第一次開口追問私事。
沈蕙笙不由怔了一怔。
片刻后,她笑了笑,道:“未曾上過講律院,也無師承,不過偶得些舊卷殘篇,閑時(shí)自讀罷了?!?/p>
她這是實(shí)話,她在現(xiàn)代雖是法學(xué)出身,但在當(dāng)朝的確未曾踏入講律院一步。
所以那講律院,一直以來都是她心心念念向往之地。
只是在當(dāng)朝,她身為女子,生來便要多繞過許多檻。
先是信奉“女子就該相夫教子”的父親不許,斥她不守閨訓(xùn)不守婦道;后是那講律院名額本就稀少,收徒皆重門第出身,幾盡為世家公子、名儒之后所占。
她沈家雖有書香之譽(yù),卻絕非權(quán)門望族,放在講律院終歸底氣不足的。
故她既無家族蔭庇,又無名家薦引,縱有志于律,也難入其門。
簡知衡似是察覺她語氣中的自嘲,緩聲道:“是么?方才簡某見姑娘引律據(jù)理,條目分明、措辭有度,似信手拈來,我想......便是律院子弟,也未必能像姑娘如此?!?/p>
他說這話時(shí)語氣平和,不帶夸贊的浮躁,像是在陳述一樁事實(shí)。
沈蕙笙聽著,只垂眸一笑:“多謝公子抬舉,書中之理,寫的是世間公道,只消讀得懂事、辨得出情,總能理出幾分?!?/p>
簡知衡見她自謙,微微頷首,只道:“沈姑娘說得是。”
語畢,他頓了頓,又用輕得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續(xù)道:“只是,這世間真能明事理之人,又有幾何?”
沈蕙笙并未聽見,她伸手指了指車窗外,道:“前面就是我家了?!?/p>
馬車在一座不甚張揚(yáng)的府第門前停下,那青磚素瓦、門楣古舊,有幾竿修竹斜斜倚在檐角,隨風(fēng)輕晃,投下細(xì)碎光影。
若非那座三層的藏書閣自院后靜靜拔起,隱約可見雕花窗欞間有書卷陳列其后,倒真叫人認(rèn)不出這是以藏書聞名“沈家”。
想來,是沈蕙笙祖父自京城請辭歸隱后,門戶便逐年式微。書香尚在,舊藏猶存,可昔日賓客盈門、講席不絕的盛景,卻早成舊夢。
沈蕙笙先行下了馬車,隨后伸手將兩個(gè)女童一一接下。
盼娣與來娣已被喚醒,精神看起來好多了,只是下車時(shí)仍有些拘謹(jǐn),腳尖點(diǎn)地,又下意識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座陌生府第,神色怯生生的,不敢出聲。
有仆從聽得車響,已快步迎出,認(rèn)出是自家姑娘,又看見她身后跟著兩個(gè)衣衫斑駁的小姑娘,一臉錯(cuò)愕。
沈蕙笙先是讓仆從將兩位女童帶入府中沐浴更衣,又吩咐其讓廚房備上熱粥小食,這才顧得上向簡知衡再度道謝。
她回身望向車前,簾櫳微卷,墨青衣袂微動(dòng),簡知衡已自車中緩步而下。
他并未貿(mào)然進(jìn)府,只立于門外青石階上,眉眼澄澈,神情溫和如常。
沈蕙笙攏了攏袖,朝他拱手一禮:“多謝簡公子一路相送,公子大恩,蕙笙銘感于心。”
簡知衡還禮,語氣平和:“不過舉手之勞。沈姑娘無須掛懷?!?/p>
沈蕙笙眸光微動(dòng),終是說道:“蕙笙見公子不似本地人,不知可有落腳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