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易容術(shù)】之后，整個人都飄了。

這幾天，我把自己關(guān)在竹屋里，一邊美滋滋地研究這門新到手的神技，一邊在心里默默規(guī)劃著跑路計劃。

這玩意兒比我想象的還要玄妙。

它不光是教你用些草藥、泥膏改變?nèi)菝?，更核心的是一套心法，通過改變呼吸的頻率、牽動面部的細(xì)微肌肉、甚至微調(diào)骨骼間的位置，來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整體氣質(zhì)和身形。

練到深處，別說換張臉，就算讓我從一個胖子在視覺上變成一個精壯漢子，也不是不可能。

這簡直是為我這種“高危職業(yè)”量身定做的神技！

我練得不亦樂乎，甚至對著水面倒影，嘗試著模仿郭靖那憨厚耿直的眼神，結(jié)果差點把自己給整斗雞眼了。

我這邊歲月靜好，楊過那邊，卻即將迎來一場滅頂之災(zāi)。

他消失了兩天。

我估計，是黃蓉看他天天在我這兒吃癟，積攢的憤怒值都快爆表了，怕他忍不住提前動手，就找了個由頭把他支出去了。

第三天傍晚，楊過回來了。

他一身風(fēng)塵，眉宇間帶著掩不住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里面是一種壓抑不住的狂喜和期待。

他一上島，連郭靖黃蓉都沒去拜見，就徑直沖向了小龍女住的院子。

我當(dāng)時正在院子里，假裝欣賞一棵桃樹的枝干走向，實際上是在練習(xí)如何讓自己的眼神變得更“真誠”，好方便以后繼續(xù)忽悠。

看到他這副樣子，我心里咯噔一下。

這小子，不會是去干了什么大事吧？

果然，楊過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jìn)小龍女的院子，獻(xiàn)寶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木盒，聲音因為激動都有些發(fā)顫：“姑姑！你看我給你帶什么回來了！”

小龍女當(dāng)時正在院中練劍，身形飄逸，見他回來，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只是那笑容里，似乎比以前多了幾分平和，少了些許癡纏。

“過兒，你回來了。”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很溫柔。

“姑姑，你快看！”楊過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

里面躺著的，是一朵晶瑩剔透、還散發(fā)著絲絲寒氣的雪蓮。

“斷腸崖的情花之毒，我找不到解藥。但我聽人說，天山雪蓮能解百毒！我去了趟天山，九死一生，才摘到了這朵千年雪蓮！姑姑，你快服下，你的毒一定能解的！”

楊過說得又快又急，眼神里全是滾燙的癡情和期待。

他幾乎能想象到下一刻的畫面：姑姑感動得熱淚盈眶，撲進(jìn)他的懷里，兩人相擁而泣，什么誤會、什么隔閡，都在這朵雪蓮面前煙消云散。

然而，小龍女的反應(yīng)，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看著那朵雪蓮，眼神里有感動，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平靜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她沒有去接那朵雪-蓮，而是伸出手，輕輕撫上楊過那只空蕩蕩的袖管，又看了看他被風(fēng)霜割出細(xì)小口子的臉頰，輕聲問：

“過兒，為了這朵花，你是不是又跟人動手了？受傷了嗎？”

楊過一愣。

姑姑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為解藥而狂喜，而是關(guān)心他有沒有受傷？

他心里一暖，那點被忽略的失落瞬間被填滿，連忙說道：“沒有沒有！我好得很！姑姑，你快吃?。　?/p>

小龍女卻搖了搖頭。

她看著楊過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極為認(rèn)真的語氣問道：“過兒，我問你。這十六年來，你除了等我，除了為我找解藥，你......有沒有為自己活過？”

轟！

這句話，比玄鐵重劍拍在腦門上還讓他發(fā)懵。

楊過徹底僵住了。

為自己活過？

這是什么問題？

我為姑姑活，不就是為自己活嗎？我的命，我的一切，不都是姑姑的嗎？

他張了張嘴，想把這話說出口，但看著小龍女那雙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話他說不出來。

小龍女見他不說話，又繼續(xù)問道：“過兒，我們說好了十六年后再見?？赡悻F(xiàn)在，為了一朵不一定有用的雪蓮，就提前毀約，還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你覺得，這是我希望看到的嗎？”

楊過的腦子已經(jīng)成了一片漿糊。

不希望？怎么會不希望？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p>

他感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姑姑的思路了。

就在他天人交戰(zhàn)，混亂不堪的時候，小龍女拋出了最致命的一擊。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目光望向院墻外的天空。

“過兒，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我想，等十六年之約到了，我們重逢之后，我不想再回古墓了?！?/p>

楊過呆呆地聽著，心臟猛地一縮。

只聽她繼續(xù)說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去江南看看小橋流水，想去大漠看看長河落日。我還想跟黃幫主學(xué)學(xué)怎么做芙蓉雞片......這個世界這么大，我不想一輩子，只待在一個地方。”

楊過的世界，正在一寸一寸地崩塌。

不回古墓了？

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還......還想學(xué)做菜？

這......這還是他的姑姑嗎？

他的姑姑，應(yīng)該是那個清冷絕俗，不食人間煙火，心里眼里只有他一個人的仙女??！

她怎么會變得......這么“俗”？

她怎么會開始關(guān)心那些雞毛蒜皮的、和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jìn)了楊過的腦海。

是那個胖子！

一定是那個叫王大錘的死胖子！

他這幾天一定給姑姑灌了迷魂湯！他用那些妖言惑眾的歪理邪說，把不染塵埃的姑姑給帶壞了！

“是你！是不是你！”

楊過猛地轉(zhuǎn)過頭，一雙眼睛瞬間血紅，死死地瞪著站在不遠(yuǎn)處、正揣著手一臉無辜看戲的我。

他的表情，從震驚，到憤怒，最后，變成了一種混雜著心碎和絕望的瘋狂。

“是你這個妖人！是你蠱惑了姑姑！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發(fā)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雪蓮，拔出背后的玄鐵重劍，劍鋒直指我的咽喉，像一頭發(fā)了瘋的公牛，向我猛沖過來。

楊過，徹底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