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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方才在露華閣說詠春樓的點心好吃,待出了鋪子,便一路便朝著詠春樓而去。
詠春樓雖以點心聞名,但其實是座酒樓,正好也快到了午膳時分,付臻便決定在詠春樓用過午膳后再回府。
馬車晃悠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穩(wěn)穩(wěn)停了下來。
翠環(huán)先下了車,付臻上下馬車都是由她攙扶的,馬車內(nèi)付臻剛想掀開簾子下車,卻聽見外頭翠環(huán)的聲音傳來:“見過世子?!?/p>
付臻的動作一頓,淺淺蹙起了眉。
陳庭風今早就出門了,誰知就這么巧,偏偏在酒樓門口碰見了。
“免禮,”陳庭風淡淡道,視線轉(zhuǎn)向馬車,見簾子微動,便知付臻正在里頭,卻不知為何沒了聲響,似乎不想和他見面。
他垂眸,緩緩道:“表妹,好巧?!?/p>
說到這,付臻自然明白陳庭風是在故意點她呢,只好掀開簾子,扶著翠環(huán)的手下了馬車,朝陳庭風行了一禮:“表哥安好?!?/p>
她就知道,陳庭風此人瞧著光風霽月,是個正人君子,實際上性子桀驁,脾氣霸道,氣量極小。
付臻不想見他,他就非要她見。
陳庭風微微頷首,正想說什么,卻被一人拍了拍肩膀。
“少川,怎么站在門口不進去?”來人容貌英俊,神色舒朗,一雙桃花眼襯得眉目含情,瞧著通身富貴,手里還捏著一把折扇,讓人不由贊一聲好一個風流公子哥。
付臻看向他,眨了下眼。
這人她在夢中沒見過。
男子走近后,待看清了付臻的容貌,頓時一怔。
付臻今日穿了身鵝黃色的衣裙,外頭還披著白狐披風,絨毛輕輕蹭著她的臉,加上一雙清凌凌的杏眼,此時望著他,就像剛來人世的狐貍崽子,氣質(zhì)柔弱又顯出幾分天真。
他不是沒見過更好看的女子,偏偏就覺得眼前的人格外勾人些。
若說天真,她的眼底又仿佛有著久經(jīng)人世的淡漠,似乎能一眼望進她的心底,卻又好像隔了一層,朦朦朧朧看不清,帶著些許神秘。
引得他直想探究到底,盯著付臻失了神。
付臻被他看得有些不適,微微偏頭避開他的眼神,俏臉微紅。
男子倏忽回神,“唰”得打開折扇搖了搖,半遮住自己的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含歉意道:“方才多有失禮,還請姑娘勿怪?!?/p>
付臻側(cè)身避開他行的禮,臉頰微紅,搖頭輕聲道:“無事,公子不必多禮?!?/p>
男子笑了笑,回頭見陳庭風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個兒瞧,便知他是有些不滿了。不由摸了摸鼻尖,湊近低聲說:“好了,別拿你那死魚眼瞅著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p>
陳庭風不近女色,整個人清靜寡淡到像個沒剃頭的和尚,對于別人放浪的行徑也一貫看不上眼。
陳庭風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男人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反而擠眉弄眼一番:“我瞧你方才在跟她說話,是認識的吧?好你個陳少川,有心上人這種事也敢瞞著本殿!”
陳庭風涼涼瞟了男子一眼:“這是家妹。”
男子一愣,陳庭風卻沒再解釋什么,只對著付臻淡聲道:“既然碰見了,那就一塊用膳吧?!?/p>
說罷率先走了進去,顯然不想他們繼續(xù)在酒樓門口遭人圍觀。
那人“嘶”了一聲,嘀咕了句什么,付臻沒太聽清,卻見他扭頭對付臻笑道:“他這是不好意思了,少川從小臉皮就薄?!?/p>
付臻可不覺得他臉皮薄,頂多就是陳庭風覺得丟人了,想趕緊走罷了。
她早在夢中就見識過陳庭風的冷酷無情,但面上自然不能這樣說,聞言便只附和著笑了笑。
此人不知身份,但和陳庭風交談間熟稔無比,甚至知道陳庭風幼時的事情,想來是極親近的人。
既如此,想必家室肯定也不低。
付臻心里一動,不露聲色地和他交談著。
“少川方才說你是他的妹妹,可我怎么從未見過你?”男子問道。
他仿佛只是隨口一問,有幾分打探的意味,偏偏姿態(tài)親近,說起來更像是友人間的答疑解惑,不叫人感到冒犯。
這是個常年身處高位的人才有的本事。
付臻走在他身側(cè),順著樓梯盤旋而上,聞言溫聲解釋道:“我是這幾日才來的京城,此前不曾來過侯府,就連表哥也是近日才見到的?!?/p>
她并未貿(mào)然說出自己的身世,一來她的身份實際并不光彩,二來侯府目前也只承認了她是侯府遠道而來的表二小姐,為了她的聲譽或是侯府的聲譽著想,她也不能就這么將自己的身份向外透露。
“表哥?”那人笑了,意味深長道,“我與你表哥情同兄弟,你便也喚我一聲表哥好了?!?/p>
付臻沒想到他這么自來熟,聞言微微一怔,卻聽見一道破風聲襲來,男子“唰”一聲打開折扇,把一個什么東西擋住了。
付臻一驚,以為是碰到了什么暗器,穩(wěn)住心神后朝地上定睛一看,竟是一?;ㄉ住?/p>
此時二人邁上了最后一級臺階,男子搖著毫發(fā)無損的折扇對付臻笑道:“你瞧,你表哥生氣了。”
付臻只覺得自己碰到他們二人之后怔愣的時刻是越來越多了,這人瞧著風流多情,實際卻是個行事讓人摸不著路數(shù)的人。
男子笑著走進去,見陳庭風倒了杯茶,伸手就將茶杯拿了過去,將茶一飲而盡:“好茶,好茶。”
陳庭風伸手去奪,男子忙一轉(zhuǎn)身,將茶杯捧得牢牢的,誰知陳庭風只是虛晃一槍,扭頭就把他掛在腰間的折扇奪了過來,一拋,折扇便落在了門外,發(fā)出了沉悶的一聲。
“哎——”男子指著陳庭風,又好氣又好笑,點了點他道,“你個記仇的。”
男子身后服侍的人忙出門撿那折扇。
行動間,下人放在胸口處的某樣東西露出了一角,付臻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待看清之后忍不住心尖一跳。
那是一枚令牌。
夢中,她嫁給陳庭風當上世子夫人后,年節(jié)時難免要去宮中赴宴,她便在宮中見過這種令牌。
她斂下眉目,暗暗思忖著男子的身份。
難怪通身富貴,原來是宮里來的。
男子與陳庭風鬧了一通便坐了下來,見付臻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喝著茶,姿態(tài)端莊不失禮數(shù),模樣又白凈乖巧,心下不由便多了幾分好感。
“方才我說的話是真的,”見付臻抬頭,他笑瞇瞇地說道,“我與你少川表哥自小混到大,說是兄弟也不為過,你是他的妹妹也便是我的妹妹,往后你喚我謝大哥便是?!?/p>
這一次陳庭風穩(wěn)穩(wěn)地坐在座位上飲茶,八風不動,連個眼神也沒有。
付臻便知道陳庭風是同意的,雖然她并不需要看陳庭風的臉色行事,但他們畢竟是表兄妹關(guān)系,在外頭還是得顧忌幾分,不能公然展現(xiàn)不睦。于是面上就帶出了幾分淺笑:“謝大哥。”
他被這一聲喊得身心舒暢,總覺得自己占了陳庭風的便宜,一時眉開眼笑。
陳庭風懶得搭理他。